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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蓁注意到她手中拎著的那個袋子,大致猜到她把自己叫出去的用意。轉了轉手中的筆,「嗯」了一聲。
鄰座的瑞暘聽到了點聲,皺了眉。扯下一側耳機,緩慢直起身。耷拉著眼皮伸手拿桌角的礦泉水瓶,擰蓋喝水。
田酒見他轉醒,抱歉道:「對不起啊,吵醒你了。」
根本就沒睡著。瑞暘掀起眼皮看她。目色淡淡,沒作聲。
俞蓁手中轉著的筆倏地止了動作。須臾,丟開筆站起身,隔開兩人對視的目光。按住田酒的肩推了一把,催促:「話那麼多。走不走?」
「走啊,你推我幹嘛?我自己長腳了。」田酒說。
推搡著出了教室門,田酒一把拉住俞蓁還在拽扯她頭髮的那隻手,握拳作勢要揍他。
他嘻嘻笑著,嘴上雖是在討饒,但另一隻沒被擒住的手還是很不規矩地摁住了她的腦袋,揉亂了她的發。
田酒不跟他一般見識。拍開他亂來的手,將人拉進走廊盡頭沒人的角落。
轉瞬跟做賊似的左右瞄了瞄,確認走廊沒人,這才繞行至他身後,把手伸向他的衣擺欲往上掀。
俞蓁迅速摁住她抓著自己衣擺的手,側行一步,躲開了。隔了些距離縮在角落裡,雙手攏於身前護住自己,貧嘴道:「這青天.白日的,你要對我幹嘛啊?」
哎呦喂,真是戲多的沒眼看。田酒長呼出一口氣,手中袋子懸在他眼前晃了晃:「上藥了,大郎。」
俞蓁擋住了她再次朝自己伸來的手:「這怎麼還對我上手呢?男女授受不親,你注意點。別對我耍流氓。」
「在說什麼夢話。真是越大越矯情。」田酒當即給他遞了個白眼,「有什麼好躲的?你身上的哪個零件我沒看過?」
「……」這話接得太彪悍,俞蓁被堵的差點笑出聲。拿走她手裡的那袋消毒藥水,說:「行了,別鬧了,我一會兒就上藥。」
「你自己怎麼上藥啊?就算手能繞到後頭去,眼睛也長不到背上啊。」田酒不依他的,堅持道:「不行,你給我看看到底傷的怎麼樣了?」
俞蓁左躲右閃間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樓下上來,急忙叫了聲:「菜頭!」
蔡包過叼著半截碎碎冰轉頭看他們。田酒正手腳並用地呈蟹爬姿勢把俞蓁強行摁在牆上,兇巴巴地恐嚇對方「不許掙扎」。
接收到俞蓁的求救信號,蔡包過暗挑了挑眉。拿走嘴裡的半截碎碎冰,瞭然道:「喲,您二位這是……又干架呢?」
「干你個鬼!」俞蓁好不容易擺脫了束縛,逃似的朝蔡包過站著的位置沖跑過去,手裡的那袋東西塞進他懷裡:「給我上藥。」
順勢勾住蔡包過的肩,給田酒亮了亮他的「上藥工具人」,道:「眼睛找到了,可以放心了吧?」
扭扭捏捏的。田酒很是不滿的呲了一聲,道:「懶得管你。」
頭髮剛剛被手欠的那位揉亂了,她抬手理順長發。抬腳要走,記起桌肚裡那盒拆封過的止痛藥。
她拿著那盒藥問了一圈,除了出去罰站的那幾位,周圍其他人都表示對她桌肚裡突然多出的那半盒止痛藥不知情。
一上午都被痛經折磨得很沒精神,吃了藥,陣痛感才漸漸消了下來。這會兒終於能勻出心思琢磨這事了。
前一夜在瑞暘家中看到的藥盒在腦中一晃而過。
瑞暘?會是他嗎?總覺得不太可能。
田酒起了疑,步子頓住。尋思半晌,轉頭問俞蓁:「對了,老蓁。我桌肚裡那盒止痛藥是不是你放的?」
止痛藥?俞蓁聽她這麼問,怔住。
怎麼不說話?田酒等了會兒,不怎麼有耐心的沖他「餵」了一聲:「問你話呢。那盒藥,是你放的嗎?布洛芬。」
也不知是什麼心理作祟,不想讓她知道那盒止痛藥的主人。俞蓁錯開視線,不怎麼自然地點了點頭:「嗯。」
「真是你啊?」田酒將信將疑地盯著目光閃爍的俞蓁看了兩秒,沒深究。跟著點了點頭:「也是,看來真是我想多了。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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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晚自習下課鈴聲響還余了約五六分鐘的時間,姜和貴站在講台前又反覆叮囑了幾次走讀生回家路上的安全問題。
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是,他這次的囉嗦話里多了些關於早戀問題的新詞。表示今天的早會校領導嚴正聲明、再三強調——在校學生不得早戀。
為抓緊所剩不多的時間,他語速較快。
原本說的是「在校男女生不許早戀」,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話音頓了一下。下意識往俞蓁和瑞暘的座處看了一眼,臨時改口,把「在校男女生」改成了「在校學生」。
姜和貴之後的話雖說得委婉,但座下部分早前聽來些捕風捉影八卦的學生很敏銳地嗅到了味,互遞了個頗微妙的眼神。
「早戀」這事還能男女混談?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內涵班上的某兩位男同學。甚妙。
蔡包過作為「亂七八糟傳話人之一」,憋笑憋到內傷。好奇俞蓁此刻是個什麼表情,頻頻回頭往後看。
作為學校也算是「有臉」的人物,俞蓁常處八卦中心。只是這次的傳聞過於離譜,他恰巧聽了一耳朵,直接氣笑了。注意到蔡包過頻繁看過來的視線,沒能忍住脾氣,砸了本書過去。
被書敲了後腦勺,蔡包過痛的在座上撅了一下,這才消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