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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了點頭。
“很好”,他還是淡淡的說。
“雖然知道你的人不多,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你單獨活動的時候還是小心些”,我囑咐道。和洋平他們一樣,不過流川的身份更加顯眼一些,因此我早就放了人在他們身邊以防萬一。流川知道了那時候我被威脅的事情,就沒有反對我放人在他身邊。我的人以經紀人的身份待在他身邊,已經兩年了。
“嗯,知道。那個山口望,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微微一笑,“很難辦麼?我會照顧他。但是其他的…”,沉默了一下我繼續道,“他已經成年了,什麼都明白的…”
“是麼?”,流川皺著眉望著天空。
“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楓,你不用擔心我”,我微微笑道。
“好吧”,流川微微閉上眼睛,不再開口說話。
接到情報,有人要在我們去歐洲的時候,對我下手。想一想,也能猜到要對我下手的人是誰。我唯一不確定的,是望有沒有參與其中。因為知道我行程的人實在很少。
律自從當年那件事後,幾乎和山口家斷絕了關係,更加不會把我的情報說出去。
而我手下的這些人,我當年選拔的時候濾了數遍,我相信他們不會因為什麼利益而出賣我。一是因為我給他們的利益自由已經不少,二是相對我來說,山口家族和山口川都不是什麼有誘惑力的選擇。至於同伴的友誼還有對我的信任尊敬什麼的,是不在我的考慮當中的,不是說這些不存在,而是在判斷前剔除了這些會影響我決策的因素…
為了弄清楚望是否參與其中,我沒有取消原計劃,仍舊去了歐洲。
律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的愛撒嬌的少年了,他在劇場後台等待著我們,看到我的時候,微笑看,眼神說不出的溫柔平和。這個少年,真真正正的長大了。褪去了表層的那一層嬌氣,他剩下了最本心的溫和。和他的音樂一般,美好動人。
望的本心是什麼呢?我望著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他也在微笑著。
回想起那時候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望起身向我伸出手來,說:“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山口望,律的哥哥。”
那樣認識了之後,就常常的去我家,或者約我見面。
在那之後不久,律就收到了他現在老師的邀請信,我才知道,他已經參加了不少國外的小提琴比賽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可是他那時候卻猶豫不決。
“為什麼還猶豫呢?”,我深知音樂對他來說,就像籃球對流川來說是一樣的。
“嗯…我擔心…”,他支支吾吾的說。
“擔心什麼?”r
“花道,我和哥哥是雙胞胎,可是哥哥他並不喜歡我。我喜歡的東西哥哥都會搶走,小時候從玩具到爸爸媽媽的關注他都要搶。後來爸爸決定培養他成為繼承人,就送我回了日本。我以為這種搶奪結束了,可是有一年他來看我,發現一個保姆對我非常好,和我很親近,沒幾天那個保姆就不見了。我去找爸爸,爸爸卻說讓我注意身份,別和那些下人過去親近。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和什麼人親近過。然後就是你了,花道。”
“你哥哥他,是不是有點戀弟情結,不喜歡有人親近你”,心理學上說,有些雙胞胎會有這樣的情況。
“不是,他只是喜歡和我搶,搶不到的就會毀掉”,律冷著一張小臉對我說。
我點點頭,“那你現在擔心什麼?”
“擔心你被搶走,也擔心哥哥他會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們家…”
搶走麼?真是孩子氣。揉揉他的頭髮,“別擔心了,要相信我。”
可是不久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我了解到,望的確是不擇手段的,甚至綁架了洋平讓我就範。雖說最後圓滿解決了事情,洋平也並沒有受到傷害,可是他的手段仍然讓我心驚。
第18章
希臘,愛琴海邊。
我推著望在海灘徐徐行走,然後在一處礁石邊停下來。靠著礁石,我望了天,又望了海,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那張絕色的臉上,淡淡的開口:“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這裡很美,以後我們還來這裡好不好?”,他笑得天真燦爛。
我嘆了口氣,“為什麼要背叛我呢?”
他的笑容收起了,臉色變了數變,終於沉下了臉,雲淡風清得說:“你都知道了?”,雖然是問話,用得卻是肯定的語氣。
我點了點頭。
他微微一笑,像是鬆了口氣,“我說父親怎麼沒有任何行動,也沒有聯繫我。原來是這樣。那麼,你把我父親怎麼樣了?”
“怎麼樣?”,我偏頭看海,“沒怎麼樣,他還好好的,你可以打電話問候他。”
“怎麼會這樣呢?他明明和我說好的?”,他似悲似喜得說。
我的確沒把他怎麼樣,就是先把他握在了掌心裡,然後談了條件,又把情報系統無償的送給了他。先威嚇他,再許之以重利,我帶走的只是我的人手。山口川雖然是黑道分子,但更是一個商人,總是以利為先的。
他先前的作為,只是對我不放心罷了。可是當他的生死都要聽命於我的時候,他只能放心了。
我們三年的協議,就算是提前結束了。
只是他說,山口望交給我處置。處置嗎?棄子在他眼裡當真沒有一點價值?
“他既然能和你合作,便也能和我合作,因為我開出的條件更好。這點你應該明白的”,我淡淡的道。
他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是啊,我早該明白的。”
“那麼,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計劃的?”,我望著他的眼睛。
“那時候,我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你來了”,他竟然微微笑了。
“從那時候,你就在計劃麼。你的痛苦也是裝出來的麼?”,我疑惑的問他,那麼他的演技真的很好。
“不,那時候我很絕望。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不完美的寧可毀去,哪怕是自己。可是,你來了,讓我又有了貪戀。我知道你愛洋平,可是我想,只要你在我身邊,想著我這殘軀是因你而起,那麼或許還有些希望,讓你愛上我”,他眼裡豆大的淚珠一滴滴得滴下來。
我寵了他兩年多,從未讓他傷心哭泣,可是如今卻沒有動一動,仍是淡漠的望著別處,靜默著。
他抽泣了一會兒,接著開口道:“我努力占據你的時間,幫你的忙。我妒嫉他們,洋平,律,流川,所有分了你心思的人。可是我努力忍住了,只想讓你覺得我懂事了,聽你的話了。可是,你始終不愛我。三年之期就要到了,你雖說願意帶我一起生活,可是我知道,一旦你見到洋平,就再也沒有我存在的餘地了。所以父親來找我,許諾我事成之後,把你交給我,我就同他合作了。”
我皺皺眉頭,“你想要怎樣,囚禁我?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你父親是怎樣的人,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嗎?如果他成功了,不可能讓我活著,因為他懼怕我。”
“我本來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肯定能保你無事。然後我們就自由了,只有你和我。”
“難道占有我就那麼重要麼?重要到你不惜傷害自己,傷害我?”
他低頭垂淚,“我沒想傷害你。”
我漠然的望著海,輕聲道:“望,你說你愛我,你真的了解我嗎?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今日的麼?”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什麼時候?”
“那時候,你讓人綁架了洋平,然後和我談條件,只要我上了你,你就放了洋平,是不是?”
他臉色有些犯紅,點了點頭。那是他一時氣憤輕狂做下的事,自然會臉紅。
“其實那時你並不是想讓我上你,你只是逼我承認和面對你的感情,是不是?”
他臉又紅了紅,點了點頭,“嗯。”
我點點頭,“從那時候起,我就有了計劃,要藉助你家的力量,建立自己的勢力。讓洋平不再有危險,讓我不會再受到威脅。”
他輕呼了一聲,“怎麼可能?”
我微微笑道,“為什麼不可能?你這個家族繼承人喜歡我,不是麼?這麼好的條件我為什麼不可以利用?”
“不,不可能。你怎麼會料到有人要殺你,而我恰巧能救你。”
我點點頭,“有人要殺我,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你捨身救我,我並沒有想到。那天如果你沒有撲過來,我也不會中彈。然後因為這件事情,你會和你父親攤牌,當然,他最後會妥協。他雖然有私生子,但是你畢竟是正牌的繼承人。而且對付我,不一定要明著來。”
“但是你沒有料到我會救你,是麼?”,他的嘴唇有些抖。
我點點頭,“是的,完全沒有料到。雖然事情沒有按我的計劃走,但是結果卻是相同的。我還是到了這裡,完成了我的目標。”
“你…你…一直在騙我?對我的那些照顧和溫柔,都是假的?”
“當然不是假的。你已經被你的父親放棄了,不再有利用的價值,我還有什麼好騙你的。你救我護我,我感激在心。對你的照顧,也是由心而發。你想多了。”
他似乎舒了口氣,面色好了許多。
我接著開口道,“我本來就想誘使你父親動手,歐洲之行剛好是個機會。其實就算你不像你父親吐露消息,我也會暗中給他這個消息的。我的勢力已經完成,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如果你父親先動手破壞協議,我就可以早點脫身,你說,是不是?”
“花道,你真…”,他似乎想不出一個詞來形容。
“我真怎麼?”,我微微笑道,“我想要利用你,難道不是因為你逼迫我,威脅我嗎?我設定了這個圈套,可是若是你父親不想殺我,不那麼貪心,他又怎麼可能鑽進來?你為我擋了子彈,所以我每天悉心的照顧你,或許一生照顧你。你父親需要助力,我暗中為他做了多少事?建立了情報系統,也拱手送給他了,若他不想殺我害我,我自然會履行協議”,我偏回頭淡然的望著他,“你想一想,我可有負你,負你的父親?”
他木然的搖搖頭,“沒有。”
“你說你妒嫉律,可是你為什麼不想一想,我為什麼視他為友,我為什麼從未想過要利用他?他有沒有逼迫我,威脅我,勉強我?他也說喜歡我,可是他有沒有千方百計的想要占有我?他有沒有為了占有我而背叛我?實話告訴你,我留下山口川的性命,也是為了律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