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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要走!」卡尼瑞和多洛雷斯大叫著跳起來,象兩隻大鳥似的躍到空中,在木架上借了兩次力,騰身跳到了比他更高的位置,兩位大師動了真火,竟然不顧身份同時出手了。
一青一紅兩道劍罡宛若張牙舞爪的出水神龍沖宵而起,傑迪沿著橫竿如行雲流水一般向後滑動了三四丈,正好避開兩個人的攻勢,卡尼瑞兩人一左一右也落到了橫竿上,正好將他夾在中間,雙劍一橫,劍刃上一團鬥氣如同猙獰燃燒不斷扭曲變化的烈焰,盯住了傑迪的身子。
台下的士兵全都仰起臉來看著木架上方,伊莉莎白女王正要急步上前,也被加菲爾德大祭祀攔了下來,他的杖端一道道奇異的光彩不斷閃爍,顯然也是暗蓄力道,以防傑迪真的攻擊女王。
海倫公主站在最高處,看著陷於困境的情郎,心中百轉千回,如同刀割。她和伊莉莎白女王既是賭誓,女王又以希望女神的名義發下了賭誓,當然不會真的捆縛她,現在眼見傑迪為了她不惜一切,除了感動,她的心裡只有無盡的悔恨:
為什麼要答應這麼荒唐的賭誓?若是傑迪有個什麼閃失,她還怎麼活下去。只要兩個人相知相愛就可以了,愛需要把它虛榮地表現給別人的看,獲得他們的承認嗎?
愛一個人,不論貧窮與富足,不論尊榮與淪落,一旦愛了,交付出的就是自己的所有,哪怕拼盡最後一滴血,只是為了那無言的承諾。
今天,傑迪·薩克爾用他至純至剛的行動向天下昭示著對自己的愛意,可自已的所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難道不是一份女人的虛榮和驕傲?傑迪的傷在身上,她的傷卻在心裡,因為她覺得自已愧對這份情意。
現在的她,真是讓她為了傑迪粉身碎骨也絲毫無悔,只要傑迪說一聲,哪怕再不合理、再不願意,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去為傑迪做任何事。因為她終於明白:愛是付出,不是占有。可是這深深的情感全都壓抑在心頭,此時此刻她什麼都無法表達出來。
……
杜維和巴托一雙眼睛瞪的好大,他們看到兩位聖騎士已經再度出手了。青濛濛的劍氣和暗紅色的劍光一左一右,如同雙龍戲珠,中間則是一身黑衣赤手空拳的傑迪,三個人兔起鵲落,你來我往,動作快捷無比。
空中幻現出七八個卡尼瑞持劍的身影,七八柄利劍從不同的刁鑽角度朝著傑迪的全身要害破空而至,每一記攻勢都快如閃電,在空中留下一片扭曲的殘像,另一側的多洛雷斯卻不以快見長,他的每一劍都清晰可見來龍去脈,但是劍上仿佛凝著如山的力道,哪怕明知其來勢,也不可正面抵擋。
傑迪雙腳互為支點,忽左忽右,身子如陀螺般狂猛的旋轉,黑袍飄起,身子扭曲的已經不成人形,看起來就象一團吞吐變化的黑色火焰,三個人的打鬥大異常理,四下的士兵目瞪口呆地望向激戰中的三人,連莎莉絲特和畢卡索急急奔向絞刑架下也沒有去理了。
忽然,急劇變幻的三個人影同時停了下來,漫天的劍影瞬間消失,三個人幾乎貼到了一起,傑迪和卡尼瑞身形錯開,卡尼瑞的長劍刺穿了傑迪的袍子,從他右肋下貼身而過,劍鋒斜指下方,而傑迪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指尖上露出鋒利如刀的指甲,隨時能把他的頭扭為兩半。
後邊,多洛雷斯火紅色的劍身緊緊抵在傑迪的後心上,劍刃上的鬥氣紅光火焰般忽起忽落,這一劍只要刺下去,不但能洞穿傑迪的心臟,他的五腑六髒都會被鬥氣破壞的一塌糊塗,再強悍的生命也會就此終結。
三個人就這麼立了許久,傑迪喉頭一動,仿佛強抑下一口鮮血,這才轉向女王,淡淡一笑道:「迄今為止,我只傷人而未殺人,對我來說,這是平生第一次。因為,我只想帶她們走,並不想傷害你。」
傑迪一說話,女王身形頓時一顫,悽然笑道:「你已經傷害我了,傑迪。不止是現在,你帶她們走,就是為了幫她們復國,到那時,你還是要和我兵戎相見。」
傑迪側首想了想,很認真地搖搖頭:「你說的沒錯,但……那意義不同。」
女王的眼神在傑迪身上留戀,看著眼前這個傷痕累累、大腿上還刺著一截斷矛的男人,她的一顆心飄飄悠悠,簡直不知身在何處。
在加菲爾德府上,傑迪把她當成了一個小侍女,帶著她到聖林寺去看僧侶演武。
在血玫瑰騎士團的總部,她為傑迪端茶倒水,兩個人一齊探討教務大事。
在山澗中遇襲,傑迪仿佛從天而降,護住她一齊進入通天世界,背著她在仿佛巨人國的荒原中跋涉。
在通天塔下清澈的泉水旁,兩人以天為幕、以地作床、盡享魚水之歡……
這些甜美的回憶混合著酸甜苦辣的無法言喻的心緒紛至沓來,仿佛糾結纏繞的藤蔓,在一瞬間爬滿了素素女王的心房。
這一刻,她忘記了沙場,忘記了王國,忘記了嫉妒和責任,心中裝滿了傑迪薩克爾的一切,只有他的一切。這種甜蜜而又酸楚的感覺,令她無法自拔地迷醉其中,她多想放棄一切,撲到他的懷中。
「陛下?陛下!」身旁幾聲呼喚,把她從紛亂如麻的情思中喚醒過來,她的責任、她的理智,重新回到了她的心中。她,不只屬於她自已,她屬於整個王國。
但是,她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只要還有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