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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橫空出世的姿態過於霸道,ABCDF區的首領就不說了,不少人表面上假意順服,實際上肚子裡憋著氣,暗自摩拳擦掌,等著給這小子一個教訓。
一日午餐,江宓帶著幾個小弟去食堂。
一路上不少人拘謹起身喊著老大,江宓視線一一滑過,微微頷首,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江宓很餓,給自己打了一份滿滿的飯,他這個人很遵守秩序,往隊伍最後邊一站,端著盤子從不插隊。一開始囚犯們還誠惶誠恐,非要讓他先打飯,被江宓拒絕了,幾天下來他們心情還是心驚膽戰,卻慢慢習慣了。
好不容易輪到江宓站到窗口,裡面的廚師揮舞著大勺。
江宓注意到,廚師顛勺時的手抖了一下,不是那種掉落肥肉時看親疏遠近好感值的技巧性手抖,而是一種如同神經緊張般的抽搐顫抖。
他沒說什麼,端起自己的餐盤離開,在主位落座,長桌邊坐著一個面容略清秀的男囚犯,男人眼睛一直朝江宓望來,不斷在啃咬自己的指甲,看一眼低頭咬幾下,氣質神經兮兮。
江宓若有所思。
正值午間用餐,食堂氣氛看似熱鬧實則冷凝,暗地裡還有不少目光,這一批人擺明了有事。
江宓拿起消毒過的餐具,舀了滿滿一口飯。
他這個小小的動作,像是牽動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隨著他動筷子,飯廳其餘人也陸陸續續動筷子,一邊餘光瞥著江宓。他們不知道,因為原主的天賦異稟,江宓看了眼勺子,就知道這油光水滑的東坡肉里被人下了藥。
他咻地起身,走到那名男囚犯面前,一手扯著領口將人抓起,發難道:「小子你有膽,敢在我的飯里下料,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因什麼事進監獄的?」
被突然拎起來的男囚犯面色驚恐,手臂像螃蟹一般亂揮。他想反抗,可江宓力道驚人,非等閒人物無法對抗。
「沒有!我沒有!」他梗著脖子不說話,很快後腦勺被人狠狠摁住,整張臉往飯里一扣。幾乎才一瞬間,男人抬起滿是肉醬和米粒的臉,尖叫道:「好燙!啊啊啊啊好燙!」
他的慘狀嚇壞了餐廳里所有人,眼看江宓還要將他摁下,男人尖細的喉嚨里爆發出一連串慘叫,立刻實話實說道:「老大!不是我!我是被人指使的!」
如花似玉的男囚犯,毫不猶豫向江宓供出了幕後主使,順蔓摸瓜下去,一連串的人都沒有好果子吃。A區老大毒狼,他人還躺在醫護室里,等著兄弟給他報好消息。好消息沒等到,卻等來了一尊餓肚子的煞神。
「他是狗鼻子嗎,吃都沒吃,居然發現了!」整個腦袋被摁在牆上,哐哐揍了兩拳,似乎要腦震盪了。好不容易傷好一半,這下子更嚴重了,毒狼崩潰了。
他費勁千辛萬苦,偷渡進來的一點藥,還沒等見效,就被江宓發現了,藉機又收拾了一遍A區。
因為江宓那句話,大家都好奇起江宓的過去,有人偷偷從超市老闆那裡換了報紙,報紙版面上是偌大的黑體字「名牌大學實驗室高材生,使用新型毒藥誤毒富二代舍友,是嫉妒心作祟,還是一場意外事故」。下邊是校方領導、專業老師、隔壁舍友等各路人馬的證詞。
在剖析人物心理上,媒體渲染得極到位。
經過這幾天相處,黑白報紙上那被打碼的年輕人,大傢伙兒一眼認出,這是最近稱霸全監獄的江宓。
下面還有一則新聞,是上個月A市河岸邊發現了一具身份信息無法辨認的無頭男屍,死者年齡四五十歲,死狀可怖,媒體呼籲市民,家裡有失蹤人口請儘快去警局認領屍體。多麼駭人聽聞的無頭男屍案,都搶不過江宓的頭版,可想而知這事鬧得有多大。
一時間,抽氣聲接連不斷。
「什麼意外?我看那傢伙就是一個狠骨頭!他手裡絕對沾有人命!」A區老大毒狼看了報紙,一條腿還裹著石膏,卻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呼小叫道。
等到疼痛蔓延上來了,毒狼才捂住被打瘸的腿呻-吟不止,心情懊悔不已。懊悔自己怎麼沒事先做好調查,這小子居然是因投毒案進來的,進牢前還是實驗室的高材生,那這種市面上拙劣的毒藥這麼可能騙倒對方?
能打不算什麼,監獄裡最怕的其實是大惡人。想要在監獄裡橫行霸道,以惡制惡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更別提這份報紙最後也沒解釋出,江宓到底是意外誤毒,還是故意投毒,硬是給對方詭譎莫測的形象披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一個屋檐下相處兩年多的舍友啊,你說毒就毒,太可怕了。一時間因為這份報紙,江宓什麼都沒做,大家心理上卻隱隱臣服了。
如此心狠手辣的年輕人,誰還敢動歪腦筋?
江宓這邊,他也在分析自己。
分析自己這種說法可能有些可笑,但江宓確實沒有原主的記憶,他只能憑藉場外信息,來輔助自己了解原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帥氣,麻木,瘦弱,身子微微佝僂,這是江宓看到原主拍入獄證件照的第一印象。
從劇本原主出獄,找工作處處碰壁可以得知,原主不善言談和交際,但他被面試官次次刷下去後,只一味的悲觀沮喪,也並無對他人、社會心懷怨恨,江宓不太相信這種人會對室友投毒。
報紙上通篇分析,都在說原主從小貧窮,內心極度自卑,與校草富二代舍友同一個屋檐下,因兩人貧富差距過於懸殊,三觀和生活理念可能存在矛盾衝突,嫉妒是人的本能。兩人同是學校里的天之驕子,在獎學金資格、優秀名額、學校資源等方面上是競爭對手,又是同齡人嘴裡喜歡拿來互相比較的對象,兩人相處難免會存在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