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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宓看了他一眼,從這沒多少溫度的眼神里,蔣冀莫名品出了一點淡淡的鄙夷。
「有什麼摘什麼,樹根上生長的蘑菇,灌木叢里的野花椒,樹上野生的果子,能爬樹的話看看上邊有沒有鳥蛋,如果你們願意紆尊降貴下河撈魚的話,我也不反對。」江宓這一字一句,說得蔣冀有點臉紅,他怎麼沒想到呢。
也許是他缺乏了一雙在荒島孤林里尋找美的眼睛。
「你們如果不想死的話,現在就去做。」江宓也不廢話,交代完了就趕人,姿態像極了古代皇帝喝退下人。
一句你們如果不想死的話,三種人有三種不同的解讀,高華的解讀是「你們如果不想餓死的話,那就快去找食物」,聯想江宓剛剛說的,食物只夠幾天,他頭皮一緊,把袋子裡的餅乾屑全部倒入嘴裡。
蔣冀的解讀是「這十天你們如果不想坐以待斃的話,那就行動起來」,於是他彎下腰,從河邊營地附近開始搜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樹木枯枝。為了能成功點燃,儘量撿的都是乾的。
周海樓的解讀則是「你們如果不想被我開槍打死的話,那就給我乖乖聽話做事,我讓你們做牛做馬,你們就得做牛做馬」,大少爺氣得咬牙切齒,不甘地撿起江宓丟在石頭上的外套,往河邊走去。
渾然沒意識到,做一名人質,自己的活兒是最輕鬆的。要洗也洗的是江宓一個人的衣服。
不過周海樓沒幹過這活兒,簡簡單單一點衣服,他洗得格外笨拙,水珠瘋狂濺在臉上,還把自己手都戳紅了。
費了好大勁兒,才把濕透的衣服從水裡拎出來,擰乾脫水。接下來的步驟他還算清楚,找了一塊還算乾淨平坦的大石頭,把衣服晾在上邊,讓它自然滴水晾乾。
洗完衣服,察覺到什麼,少年閃電般回頭,一雙眼睛黑得深邃。
在他忙活時,江宓正在拿水果刀削著什麼,腳邊堆了一些樹枝、木棍,頭部都被削成尖利的形狀。江宓此時側臉專注,陽光透過樹枝照在他臉上,有斑斑點點的光影。而槍在距離他比較遠的地方,這是一個機會……
沒有人喜歡性命被隨時威脅的滋味,周海樓心想。
但他想了想,到底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很煩躁地罵了一聲,扒了扒自己凌亂的頭髮,選擇下河抓魚去了。
在成功把自己弄得濕漉漉後,他抓到了一條,「我真牛逼」的笑容剛掛在臉上,一回頭發現江宓在岸邊看他。周海樓喜悅的情緒瞬間退了大半,心臟狠狠一顫,用一句電視劇里很中二的台詞那便是,在剛剛他居然放心把後背暴露出來了!
今日不同往日,江宓手裡有一把槍。
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衝著警惕性變低的他後背來上一槍,鮮血會染紅整條河,他的屍體被河水沖走,除了高華和蔣冀兩個人,誰也不會發現。
他打了一個冷顫,訕訕地上了岸。
江宓注意到了他這個噴嚏,教官發放的登山包里有一盒小型醫療包,裡面有感冒藥。可惜他如今跟周海樓仇深似海,是不可能主動給藥的,必須等蔣冀或者高華來求。
果不其然,待蔣冀和高華兩人抱著一大堆東西歸來時,很快就注意到了周海樓微微發紅的臉龐,一時間都有些發愁。
蔣冀對江宓道:「我們的物資都在你手裡,感冒藥你也用不到,能不能給我們一盒?」
他閉口不談是給周海樓用的,因為他知道,三人組裡江宓最仇恨的對象必然是周海樓。
江宓給了。
蔣冀避開他,偷偷拿了一瓶礦泉水,找了個地兒給周海樓餵下。兩人完全沒有注意,他們身後有一道冷淡的目光如影隨形。
【江宓不會是知道吧?】
【不可能,記憶我們都看了,他那陰柔冷淡的皮囊下,隱藏了非常多的怨恨,如果提前知道藥是給周海樓的,他八成寧願丟水裡,也不會給他吧,還是蔣冀聰明,能屈能伸】
網友們猜測,江宓留著這三人性命,是打算留著這三人賣命,等這三人徹底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動手。相信這種說法的,不在少數。
今天晚上,三個人的晚餐是一頓平底鍋魚頭湯和白水煮鳥蛋。
如果說煮鳥蛋味道跟平時吃的水煮蛋差不多,魚湯則沒多少調味料,對幾個家境優渥的少爺來說,只能說勉強下咽。然後不知道江宓做了什麼,折了一點草葉子,往裡面攪弄了幾下,本來清湯寡水的魚頭湯突然就有了鮮美的味道。
比壓縮餅乾好多了。
每個人一碗,喝完了。殘羹剩下的魚骨頭則往河裡一丟,順流飄走了。
剩下的篝火,蔣冀不想浪費柴,想任它自由熄了。
可江宓往裡面丟了不少樹枝和乾柴,一下子產生無數的濃煙,火也燒得很旺。其餘二人以為著火了,嚇得從石頭上蹦了過來。
「江宓你幹嘛!」
「我做信號堆,我們如今在一個荒島上,如果想得到救援,必須發出求救信號。」江宓冷冷道,幾個人這才冷靜下來。
燃燒三堆火焰是國際通行的求救信號,就是每個火堆呈三角形,各自留有距離,就是有點廢燃料。周海樓正好懷疑這場綁架是境外勢力乾的,他巴不得能得到國際救援,一時間,幾人都折回林子裡去砍樹撿柴了。
這下子網友都看出來了,江宓的心思都在救援上邊,他討厭這三個人是肯定的,但暫時對殺戮不感興趣,而且他需要另外三個人幫忙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