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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了這恐怖的一幕,秦家人神色駭然,無端端感到一陣全身發冷、毛骨悚然,「怎麼回事,傻子怎麼打人了?誰快去阻止他!」
眼看著秦海焰奄奄一息快要咽氣,眾人剛想一窩蜂上前,恰在此時,一道皮鞋腳步聲響起,門外一個男人推門進來,他朗聲道:「我們的儀式成功了。」
男人那儒雅的面容、高挺的身軀漸漸從光影走出,暴露在柔和的月光之下,這個人秦家都認識。
「聶醫生,你沒死?」秦海鶯人都傻了,眼珠差點脫眶,活人一下子看到本該死亡的人,下意識都會心生恐懼。
畢竟當初療養院失火的刊登報紙媒體可是鋪天蓋地,大家都說死了一名優秀的聶醫生,大家自然都以為聶醫生死了,結果沒想到對方好端端的,就站在眼前。
秦海樓竟沒有意外,他聲音極冷,「你果然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秦海焰綁架人質的幫凶。「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實驗,把一個孩子變成如此殘暴的模樣?」誰也不知道,剛剛那一幕,帶給秦海樓如何強烈的震撼和驚駭。
聶凱沒有立刻回答,他甚至反問道:「你們還沒認出來嗎,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江宓了,他變成了另一個人,你們都很熟悉的人。」
「誰?」秦海清臉色蒼白地退了幾步,心中已然有所猜測,因為少年毆打秦海焰那種排山倒海的架勢,他也曾遭遇過。
聶醫生笑道:「事到如今,告訴你們真相也沒關係了。我是一名醫生,但我的宗旨不是關愛特殊人群,而是為一些命不該絕的人尋找延續生命的辦法。『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這句話寫得真好,曾經讓我深受觸動,找到了在浩如煙海的醫書典籍中航行的目標。一個人的身軀可以衰老死亡,但他鬥士般的精神卻永遠不會死亡,長達十年我都在研究如何進行精神體寄生移植,讓一些不該死去的人重新在健康年輕的身體裡復活,延續他們的生命,讓他們可以繼續為這個社會創造價值。」
在這個理念上,他和秦嚴崇一拍即合,兩人還曾相約去大西洋。聶凱記憶猶新,那段時間海上天氣並不好,風浪肆虐、烏雲四面楚歌,海風裹著悽厲又尖銳的呼嘯,可秦嚴崇卻不管不顧,孤身在海浪搏鬥下捕捉大魚,那硬漢般的頑強精神打動了聶凱。
「江宓是老爺子在療養院裡精心挑選的人,他大腦損傷患有殘障,可上帝為他關了一扇門時,也沒有忘記給他開一道窗。他性情平和易於控制,連體質都是萬中無一的優秀,非常適合進行精神體移植。」聶凱不緊不慢道,在他看來,壽山療養院裡聚集著一群廢物般的特殊人群,成天痴痴傻傻,被政府、父母費心勞力的供養著,只會浪費社會資源,還不如徹底貢獻出自己的身體,促進醫療事業的發展。
聽到這裡,秦家人俱都滿目駭然。
在初次見面時,聶凱也說了這句話。
當時大家都先入為主的以為,這道窗指的是無與倫比的繪畫天賦,沒想到聶凱嘴裡指的居然是江宓的體質萬中無一,最適合進行移植!
「長期以來我給江宓開藥,都是為了今天做準備的。時間滿一年,喪鐘敲響之時,魂靈歸來,精神寄生儀式便會拉開帷幕。可惜秦先生不配合餵藥,逼我只能燒掉所有檔案,詐死潛入地下,更加精心準備這場儀式。」
至於療養院失火時,他是怎麼矇混過警察,辦法很簡單,讓一名病患穿上白大褂和吊牌死去,只要身份清楚了,大家自然不會去驗DNA。驗DNA都是針對身份不明、無法識別的屍體。
「好在儀式成功了!此處廢棄工廠遠離郊區,附近還有一座教堂,簡直是進行復活儀式最佳場所。」說到這裡,聶醫生再度笑了笑。
他道:「羅律師應該在葬禮上建議過你們,一年之內不能說死者壞話吧?你們以為死亡前秦老先生瘋狂修改的遺囑才是考驗嗎,其實這場考驗死亡一年後還在持續。期間你們的所有表現,他全都盡收眼底。」
那個敏感多疑、掌控心極強的老頭,從沒想過要從指縫裡向兒女泄露自己的東西。秦海樓沒有想到,羅律師居然也是一名熟知內情的幫凶。
角落裡,羅律師神情默默地取下眼鏡,深呼了一口氣,他確實是上了這條船,他生前就崇拜秦老爺子一世梟雄的作風,對江宓一個傻子也沒什麼感情,對復活儀式樂見其成。
可朝夕相處一年下來後,他心情卻矛盾了,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對還是錯。
人活一世已經足夠,哪怕對方是一個傻子,但也是一個足夠可愛天真、才滿十八歲的少年。對方會說會笑,智商也在緩慢增長,他們真的有資格去剝奪對方的生命嗎?
聶醫生陳述完了,現場空氣凍結,氣氛一片死寂。這信息量和恐怖的真相,讓眾人震驚得忘記了語言。
「怎麼會有這種事!」秦海鶯臉色慘白,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幾乎要暈厥,董敬攙扶著她,他嘴唇顫動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滿腦子都是大難臨頭的念頭。
秦海清也嚇得跪在了地上,神情駭然:「所以說江宓現在成了我們的父親?這一年我們做的事,他都知道,還準備清算我們?」除了秦海樓,其餘人都曾為了遺產爭得頭破血流,還朝老爺子下死手。
聶醫生優雅頷首:「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