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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跟真的一樣,一個個點過去,每個人都痛哭流涕。看著蠟燭的火不斷吞噬竄動,好似真的有亡靈在述說,且信息幾乎說得都對,難道這真的是通靈?這下子連無神論者的陳律師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顯然在搞詐騙上,兩人深諳精髓,反而是江宓一個儀式都沒做,被認為徒有其表。殊不知江宓心裡暗嘆這群人,七日停靈還沒過呢,就當著人家遺像吵吵,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非常不怕死。
裝逼夠了,阿大阿二才嘆息一聲,把這家人心心念念的事給說出來了,「林先生說,你們都對他極好,那份遺囑確實是他沒擬好……他本意是想考驗你們,可惜考驗沒完成就撒手歸西了,才留下遺憾……」
其餘人最關心的當然是,「那老爺子打算重擬一份新的嗎?」
「我問問。」阿大阿二念念有詞,下一秒卻驚呼道:「不好,老爺子沒說完魂體就散了!」
「什麼!??」一家子大驚失色,卻見兩位大師搖頭道,「看來是通靈時間到了,魂體被招來,本只能在陽間滯留一小段時間,但聽老爺子的意思,是希望家人和諧友愛,遺產均分的意思。人死不能復生,留在陽間的人要好好生活、跨越悲傷。」
此話一出,不知道多少人心裡暗暗贊這個大師上道,面上卻流著眼淚,「老爺子果然是這個意思,我們一家子都是他的妻女兒孫,他怎麼可能不為我們的未來著想?」
「三弟,你可聽到了,父親希望我們兄弟友愛不生嫌隙。」接下來的話,就完全是對話遺產繼承人林孝樹了,潛台詞便是:大師都說了,這是老爺子亡魂的心愿,你身為小兒子你能不聽嗎,你能冷酷無情地放任他們這些兄弟姐妹成破落戶嗎?
孝道和情感雙重壓制,林孝樹果然有些扛不住了,再看跪坐在父親棺槨前不斷哀哭的兄姐侄子們,他遲疑了起來。
「兩位大師都這樣說了。」
阿大阿二聞言,面色驕矜地點了點頭。
「你如果不信,可以再聽聽這位大師的意思。」曹蘭這時候可算是想起江宓了。
噼里啪啦,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過去,本來孤零零一邊待著的江宓,瞬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阿大阿二瞥了一眼被林家人遺忘得徹底的江宓,心下得意地冷哼,對不住了小少爺。我們已經把該說的話說完了,你就算再複述一遍,也不過是鸚鵡學舌,不可能奪去我們的風頭。
他們轉頭想看江宓是什麼反應,卻見他搖了搖頭,盯著靈堂里那具黑色棺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裡似乎流露著什麼,半晌才擺手嘆息,姿態像極了從手術室里走出來,告訴家屬他努力了可惜無能為力的大夫。
他說:「我幫你們問過老爺子了,但他好像有點生氣。」
收了紅包,江宓可是很負責的,會幫他們把靈體請來,可溝通來的靈體當下是什麼心情,那就不歸他負責了。
眾人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大師語畢,方才還溫暖如春的屋內,突然似跌入冰天雪地,氣溫驟降得讓人打了好幾個哆嗦。
「怎麼回事,這屋內突然變得好冷,還沒到月份呢,誰把空調打開了?」曹夫人滿臉怒容,把外套用力攏了攏。
回應她的,只有兒女同樣牙齒冷得微微打顫的聲音,「媽,咱沒人開空調,再說了靈堂內哪裡來的空調啊!」
這話一出,眾人意識到了不對,臉色頓時一變。
第21章 江大師
既然靈堂沒有空調,這屋裡為什麼好冷?
「老爺子被我招來了,大家做好心理準備。」江宓是人,他當然也覺得冷,抱了抱胳膊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後自個躲得遠遠的。簡單來說,就是老爺子被氣得棺材板壓不住了。
「大師你在說什麼?」林家人沒明白。
眾人怔愣之際,屋內呼啦刮來一陣颶風,風聲呼嘯而過似張口咆哮,蠟燭被熄滅天地驟暗,白幡也肆意狂舞,滿地紙錢旋轉上天,這種風雨欲來的異象著實詭異。林家人他們根本不信什麼鬼怪,但不知為何,心裡開始發毛的,皮膚也冷得起了雞皮疙瘩。
剛想問怎麼回事,沒聽天氣預報說颱風要來了啊,就聽哐當一聲,距離棺槨最近的大姐突然大聲尖叫,一臉驚悚的滿地亂爬:「啊啊啊啊媽!爸的棺材剛剛動了!」
「死閨女你在亂說什麼!老爺子的魂體不能殘存陽間太久,早已經離去了!」曹蘭的叱罵還沒出口,棺材又跳了幾下,那聲響頗大,這下子全家人都看到了,紛紛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抱在了一起。
下一秒,一個面色枯瘦的佝僂老人突然破棺而起,那跟遺像上分毫不差的臉,高大體型籠罩出一層陰影,把眾人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四處逃跑:「啊啊啊啊啊詐屍啦——!!!」
他們瘋狂地想屋外衝去,可是門窗居然打不開,屋內人就像一群被囚禁的獵物,被團團困在這方寸之地里。見江宓抱著膝蓋蹲在靈堂最角落,林家人瞬間也往角落沖了過去,跑得急了,差點撞翻火盆,滾作一團,場面一陣混亂。
「大師,怎麼回事啊大師,我爸他怎麼詐屍了?」一家子又哭又叫,圍著小角落癱坐在地,儼然把江宓這塊地當避難所了。
「這就是通靈。」江宓耐心解釋道:「我剛剛在與他溝通時,就發現他不知怎麼對部分陽間人心懷怨氣,所以才想發泄出來。不過沒關係,沒做錯事的人,他是不會下手的。」譬如他就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