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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內容極其簡單,是每年固定一場聚會的參會邀請函。幾個大家族各自有代表,數百年都沒有更換過。
代表里斯特這個姓氏的,一直是蘭伯特。
會議的時間每年固定在入秋,但眼下才剛剛是盛夏的尾巴,提前了足有一個月。
信中給出的理由是特瑞西家族的話事人今年有要事相商,看到這個姓氏時,蘭伯特眼神微暗。
艾薩克·特瑞西,他和斯摩萊特都認識。但斯摩萊特跟對方更有私交。
一場例行的會面,臨時突然要求改動時間。
偏偏蘭伯特不能缺席,畢竟這一代的另一個「里斯特」從沒到場過,幾百年裡哪怕一次也沒有,現在又不可能臨時更換參會人。
誰的手筆,不言而喻,斯摩萊特昨天到來之前,應該就已經在給這件事做安排。
大廳里。
「要不里斯特大人您把他帶上?」溫妮用手指了指郁源。
蘭伯特微微搖頭,帶著郁源去更容易被發現,更不必說郁源還有不明原因吐血的問題,需要靜養。
「我一天之內就會回來。」
要去的地方不算遠,依靠傳送,耽誤的時間就會少很多。
相較之下,斯摩萊特才是相對被動的那個。這處府邸只是他懷疑的對象之一,他須得先確定蘭伯特沒有帶著郁源,接著才能來這裡找。
是賭概率的行為。
出於某些小小的私心,蘭伯特也並不想把郁源放到別的地方去,既然昨晚可以,那麼接下來他照樣有把握,斯摩萊特就算把這裡翻過來,也找不到人。
「不用擔心。」他看向郁源,「這次過去,後面就沒有問題了。」
他早有這種想法,與其繼續試圖拖延,不如讓斯摩萊特把這裡找個遍。只要找不到人,起碼相當一段時間斯摩萊特不會再來這裡。
再過一陣,就算對方回過神來,也再沒有機會。
他已經有了全套的計劃,萬無一失。
「好啊。」
郁源就更無所謂,一天後他說不準都已經下線了。
誰還在這兒玩遊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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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過午夜,蘭伯特就準備出門。
臨行前,他站在花園裡,看著郁源,微微張開手臂。
明白他的意思,郁源迎上去抱了一下,「走好。」
再見了您,我隨時下線。
非常反差。
故技重施的法術,郁源在其他人眼裡隱去了身形,只有施法者本人可以看見。
「需要什麼就叫溫妮。」蘭伯特囑咐道。
這種法術非常複雜,他故意沒有說出其他解除方法。這種情況下,除非施法者主動解除或者施法者沒有足夠法力維持,不然可以持續到無限的時間。
當然也有怕郁源離開的私心在裡面。
「交給我吧。」溫妮笑著想拍拍郁源的肩膀,一下激動卻給拍到了頭上,忙轉過頭,「啊,小郁源,沒事吧?」
「沒、沒事。」郁源揉著後腦勺,亂亂的頭髮像是剛從被窩裡爬出來一樣。
別人看不見,只有蘭伯特能看見。
他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一切順利。」
斯摩萊特接下來選擇跟著他找也好,來這裡搜查也罷。不論如何,蘭伯特都有完整的應對計劃。
用不了多久,這場爭端就會結束。
不論以何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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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源獨自一人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天。
發給A80的郵件只得到公式化的回覆,對方表示目前問題還在解決中。
他又跟南瓜和平山海分別聊了一會兒,約好以後有時間一起打本。
偌大的宅邸里沒人能看見他,但他卻也是客觀存在的。溫妮會把食物放在一樓的餐廳,說話聲可以被聽見,兩人可以相互交流。
蘭伯特約定好在一天內回來,也就是過一天晚上的午夜。
但他失約了,沒有按時回來。
與此同時,這一天內,親王也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出現在這裡。
郁源也還沒等到A80的消息,暫時沒有下線。
一些事情,和原計劃似乎正在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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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天黑後。
輕輕推開門,穿著睡袍的郁源赤著腳,踩在走廊的木地板上。
隱身狀態仍在維持著,連同身上的衣服一起。
溫妮一直沒來找過他,說明不論是哪個裡斯特都沒有出現。
郁源在心裡盤算著,晚些時候要不要偷偷出去找月谷,畢竟月谷的店就在城內,不算遠。
隱身打本說不準有奇效,也可以用聊天框跟月谷溝通。
他從四樓走了下去。
室內很安靜,這裡的僕人本就不多,出現的時候也很少,溫妮也不知道在哪裡。
他走下樓梯的最後一節。
幾乎就在同時,走廊盡頭突然傳來金屬掉落聲,接著是陽台門被打開,走道里有風聲灌入。
像是外來者。
樓梯上,郁源登時警覺,往後退了幾步。
但接著,他又意識到自己沒必要擔心。隱身狀態並沒有解開。
郁源吐了口氣,索性直接在樓梯中間層的邊緣靠牆坐下。他沒選擇上樓躲,感覺既然隱身就沒什麼可擔心的,特意躲起來也許反而弄巧成拙。
這個時間,會從三樓的陽台進入,最大可能就是斯摩萊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