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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自己的想法。
現在聯繫不上A80, 好友界面也無法交互——但是有一點,月谷的鋪子就在密林城內,他可以去找月谷。再退一步,城裡也有很多玩家活躍, 他只要找到一個人就能獲得幫助。
這裡畢竟只是個遊戲。
他還有很多選擇。
只要能接觸到其他玩家,他就根本不用繼續理會這個奇怪的、簡直像是某種玩笑的任務。
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郁源很快就將其他問題都拋在腦後。
接下來的時間裡, 溫妮來敲門, 被他以身體不舒服不想下樓為藉口推脫過去了。
第二次時門被敲響時, 是蘭伯特和溫妮一起來的。郁源索性說想先睡到後半夜,其他的事情醒了再說。
對於他最近白天活動夜晚睡覺的不良作息,蘭伯特表示了擔憂,但最終只是把食物放進餐盤端了上來, 放在房間的桌子上。
放下餐盤, 蘭伯特卻沒有離去。
他又換回了以前的馬甲三件套, 仿佛還是那個扮演出來的忠實「管家」,袖箍在白襯衫上戴得很緊,袖扣泛著銀色的冷光。
「郁源。」
被叫到的人這時才抬頭看向他,「怎麼了?」
他現在面對蘭伯特時總覺得不太舒服,就好像最終任務出現後,NPC就站在了對立的立場上一樣。
雖然他暫時不打算理會這個任務,但另一方面,蘭伯特的那種眼神,輕輕一瞥,仿佛就能看穿什麼東西。
「有點事情。」蘭伯特在旁邊站定,頎長的身軀更顯挺拔,「斯摩萊特已經走了,你不用再擔心。」
斯摩萊特缺乏某些尊重意識、過於激進的行為在蘭伯特看來,已經對郁源造成相當不好的影響,之前約定過的協議也在他的要求下隨之作廢。
兩人都認同一點——目前已經沒有合作關係存在。至於接下來,斯摩萊特也許會覺得可以競爭,但蘭伯特有信心讓對方再也不會出現在郁源面前。
他們很快就會去新地方。
「啊,這樣。」
郁源坐在靠背椅上,撓了撓頭髮,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次回來晚是我的問題,下次不會再失約。」蘭伯特說的是之前約好赴會後一天內歸來的事情。
沒有交代原因,留給人詢問的餘地,顯然是等著人主動追問。
但心並不放在這件事上的郁源只在想著對方什麼時候能走。
蘭伯特似乎沒想到只會得到這種平靜的反應。
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左手小臂,衣料遮擋下的手臂上是不久前還深可見骨的傷口,饒是血族有優越的自愈能力,現在上面也還留著一道可怖的痕跡。
隱身的法術在正常情況下不會輕易失效——除非施法者的法力在某個瞬間無法維持。
譬如受傷。
被某個同族所傷。
這一趟出門會耽誤這麼久,斯摩萊特比他先一步到達這裡並發現郁源,這些事情都是連起來的。
他想讓郁源知道這件事的一部分,例如手臂上的。
但不是由他主動說出來。
原本準備好的話就在嘴邊,卻被收了回去。
蘭伯特兩手撐著桌子,附下身來,再一次叫道:「郁源。」
「唉,我在。」
沒什麼精神氣的郁源像條死魚一樣趴在桌子上,臂彎外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對方。
你怎麼還不走。
透過薄薄的鏡片,深灰色的雙眼近在咫尺。
「郁源,我能不能這樣叫你——郁,或者源,你喜歡哪一個?」
「......」怎麼還糾結這種問題。
郁源默默吐了口氣,為了讓對方早點走,只好說道:「郁吧。」
其實他早就想吐槽了,幾個NPC明顯是西方風格的外貌,叫他的名字時總讓他覺得有點違和感,慢慢才好不容易適應一點。
也虧得他當初沒瞎取名,要是頭頂[南瓜修煉成精]這種風格的ID,甚至更奇怪的名字,還不知道NPC會怎麼稱呼。
「郁。」
蘭伯特默默地念著,像是要把這個字含在嘴裡融化,再咽下去。
終於是離開了。
門關上後,郁源用叉子戳了戳餐盤裡的蛋糕,還是上次那種會動的蛋糕塊。
他忍不住想起溫妮說的,每個小吸血鬼一生只有一次換牙這件事,還有各種生動的細節。
......遊戲裡的NPC,都像真人一樣。
他又想起當初第一次對NPC的記憶力產生好奇,還曾經問過親王,有關他家族歷史的問題。每個NPC,似乎都有一套再完整不過的出身背景。
想著想著,他用叉子一下子扎穿蛋糕。
原本瑟瑟發抖的小蛋糕,再次變得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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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午夜,郁源準備找機會出門。
他沒選在白天出門也是在是無奈之舉,陽光已經開始對他產生灼燒感。
不過更重要的是,月谷是個徹頭徹尾作息顛倒的玩家,比血族都像血族,白天上線的概率遠遠低於晚上,零點後前後最有可能出沒在鋪子裡。
郁源用數個枕頭在被子下堆疊出個大概的人形,沒刻意鎖門,要是有人進來看,也許還能拖一會兒。
他推開窗戶,夜風拂面而來。眼下身在四樓,有一定的高度,但對於元素法師來說都是小問題。
再三觀察,確定樓下沒有其他人在後,他手裡憑空變出一把法杖,默念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