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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宋念安沉默幾秒,向後退了步,拿起剛到好的酒杯,避開裴灝擋在半空的手,微笑著說:「聽說這次檢測考是最高分,很厲害。」
新人被誇得不好意思,摸摸頭。
宋念安說:「機會難得,那就一起來一杯吧,就當慶祝,繼續加油。」
話至此,裴灝也不好多說什麼。
三人把酒喝完,新人輪番繼續往下。
而裴灝剛才過度表現的行為,已經落入芮薏的注意。
不動聲色的觀察,即便芮薏是在和旁邊的小男生聊天,也依舊一點不落地觀察仔細。
不自覺和傅聽言的對比,芮薏已經在心裡落定答案。
不用擔心,傅聽言毫無危機。
而裴灝並不知道這一切。
他全程都關注著宋念安,想夾菜,他會幫著轉盤,飲料空杯,他會想幫著倒。
雖然倒飲料並不是一件多親昵的事,但宋念安這人對感情的分界感很強。除了傅聽言,其他人都不行。
這樣看似隨手一幫卻又曖昧意思極強的事,就會讓她很不舒服。
終於,中間起身去洗手間。
宋念安再出來,裴灝果然等在外面。
他似乎有很多話想和她說。
但宋念安是傅聽言帶出來的,處理事情的單刀直入向來是習慣,「師兄,我們聊聊?」
裴灝像是一下子被機會砸中的感覺,喜形於色,走在宋念安身邊,直接去了旁邊休息露台。
春夜的風,還帶著沁骨的寒。
宋念安沒穿外套,單薄瘦削的身板在冷風中卻不見一點瑟縮。
她很直接地說:「師兄,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拿捏主話權的那秒,裴灝就註定落入下風。
他似是反應了幾秒,隨後輕輕一笑:「所以你還是選的他。」
宋念安淡淡看他,「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嗓音冷靜無緩,絲毫不見一點柔和俏皮的可愛。這好像和他印象里,某個午後,傅聽言到大學去找她,那時很會撒嬌的宋念安不一樣。
裴灝眉眼黯然,也不是第一次碰見她這麼幹脆利落地拒絕人。
只是沒想,有一天的自己也會被踢進那個行列。
「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麼?」
宋念安抱臂站在原地,溫柔的五官在墨墨夜色的浸潤下,無形多了冷戾的風格,只是話音依舊不變:「是我曾經做了什麼,讓師兄有了別的心思?」
說實話,沒有。
不僅沒有,宋念安還因為對異性自然而然的疏淡,而讓他始終覺得她很不好說話,是後來一起工作打破了他原先的印象。
宋念安至始至終的公私分明,都不涵帶任何一點私人感情。
這是他做不到的。
她不知道,知道她在阿耶於出事當晚,他有多擔驚受怕。
所有錯誤的歸結都是那輛被蓄謀替換的車,他原以為這個錯誤不會再犯,卻沒想這次還是意外出了事。
而每次認真詢問的安全問題,落在宋念安這,只有再輕鬆不過的一句:「我沒事,謝謝師兄關心。」
這話噎在嗓子眼,就像是樹在她心裡的一根刺。
寒風過耳,呼吸聲薄弱,裴灝緩緩勾唇,苦澀地淡笑了下:「你沒做什麼,是我一直很喜歡你。」
有一個問題,他很好奇答案:「如果我早一點主動追你,還有機會嗎?」
宋念安盯著他,淺淡的瞳色在光下流光也難浸。
蓄勢待發的鋒芒,卻在很快的收斂中,化為虛無。她搖了搖頭,很篤定又認真地說:「沒有。」
「為什麼?」裴灝不明白。
那宋念安不介意告訴他:「到現在為止,我喜歡他整整十年,所以你喜歡我的程度,遠遠不到我喜歡他的程度。」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是彼此協助的同事,而不是更多。」
所以,不是他追得晚了,而是他早輸在起跑線上。
宋念安就是一根筋,認定了就不會改,她可以花整整十年去追逐一個人觸不可及的背影,就有恆心站在安全界限繼續關注那顆星星。
感情世界不講道理,但講先後順序。
在宋念安的小小世界裡,傅聽言就是原則,不可破的底線。
*
然而,傅聽言今晚收到最大的「禮物」,並不是宋念安這所謂的真心告白,而是芮薏那邊的一段語音,外加姜姝寧在餐桌上無例外的嬌羞討好。
原先只是想幫孟沛霖一把,但芮薏發過來的語音,除了含含糊糊的話,還有嘔吐聲。
孟沛霖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
而姜姝寧這會還在大放光彩地和長輩們討論自己的發展規劃。
軍校畢業,軍人底子,卻沒往這個方向走,而是大膽選擇了誰都沒想到的戲劇專業,現在正要赴外深造。
未來發展勢頭正好。
今晚的局,明面上是交流感情,說白了就是挑對象。
來的好幾個都是家世背景都好的小姑娘,幾家交好。
正因如此,傅嚴民才要帶上孟沛霖,以前不急,現在傅聽言那邊算是落定,他就開始急自己這培養出來的人才了。
傅嚴民原先沒想傅聽言來的,但後來聽他是來幫孟沛霖做擋箭牌的,瞬間懂了不少。
飯桌上的促進也一度卡在他這邊,難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