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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ter可以對Kill的放縱,有事說事,無需講規矩喊他。連帶著地位比較,女人在Kill面前都得低微。
所以之前被Kill安排媚域抓內鬼,來了還沒半點別話,女人對Kill的意見更重了。
她原先看到今天突然闖入的那幫人,想搞Kill一通,佯裝自己不見,那這樣Master一定就會有所意見。
但女人萬萬沒想到的是。
她剛隨著Kill走到基地一樓正中央,Kill有違尋常的一聲「Master」,男人聞聲從倚靠台邊的位置起身,走近後,抬起的巴掌直接帶著呼嘯風聲,越過Kill,狠狠扇在了女人臉上。
女人踉蹌不及,整個人捂著火辣燒透的半邊臉頰,重重摔在地上。
她隨手帶下旁邊小台邊的玻璃杯,「啪」的一聲,碎玻璃零碎濺在她手上,刮劃出刺眼痕跡。
劃口蔓延出的血,像是蜿蜒的蛇,貪婪爬在她手腕上,猙獰刺目。
男人慍氣濃重地瞪著她,用所有人都聽得懂的卡魯比亞語兇狠罵:「廢物!我說過什麼!現在別惹那幫軍人,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
女人一個愣住。
她從沒想到不過是違逆,Master會朝她發這麼大的火。Kill之前違逆地意外朝難民營投了小批量試藥,也沒見Master怎麼處罰他。
身上化膿的地方就算上了藥,還是麻木鑽澀的疼,女人沒忍住,怒火直接洶湧沒上,起身死死盯向Kill,「同樣都是手下,為什麼能偏袒他?」
Master盯著她,眸色漸變詭譎。
還是Kill主動承認:「之前投藥是我的失誤,但小批量的試藥,毫無成本還有了成果,說明我們這次研究的新藥可以進行交易。」
男人喜歡錢,那他自省的態度,加上最後達到理想化的成果,無疑在交流方式上占據了優勝。
再沒更多廢話,男人給出的眼神,女人被新人手下帶走,關進了地下室。
基地一樓很快剩下男人和Kill兩個人。
男人早就知道Kill今天碰到的是誰,他戲謔地擦燃著打火機,任由亂竄的火苗搖曳灼燒在菸頭,嗅出刺鼻卻刺激的尼古丁味。
「確認了,是他?」
Kill淡定站在他面前,「確定了,是Yan。」
男人作為沙里存在時,在黑豹組織里就以報復欲強有了名頭,現在脫離,更是肆無忌憚,「後面的計劃,想選哪個?」
不是讓他制定計劃,而是已有兩個,讓他任選其一。
但Kill知道,無論哪種,都會是他親手面對傅聽言,更甚的,還可能波及孟沛霖。
現在是以Kill這個身份存在,那那個掩藏在心底的段景琰,只能忍。
他沒有眨眼,甚至連呼吸都未顫抖一秒,瞳眸漆黑不見底,仿佛藏匿無盡狠戾,「我選第二種。」
男人聽完他的選擇,突然就大肆笑出了聲,雙眸卻陰沉似匿鬼翼,「為什麼不選第一種的女人?」
Kill和他直視,沒表現出一點懼怕。
「當時在黑豹組織,就拿他的女人動過手,中國有句古話,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Kill淺淺揚眉,表情里縱是運籌帷幄的篤定,「如果再從那個醫生身上動手,怕是會難度更高。」
這話很有道理,但男人只是盯著他,唇角溢著難以言說的可笑,「你最近中文學得不錯?」
Kill不過頷首,「意外看到而已。」
男人不是沒學過中文,只是在審視好久之後,突兀說:「中國還有個成語,叫什麼——」
他故意拖著腔調,話里儘是戲弄:「畫虎類犬?」
Kill聽出了男人這是在諷刺他。
即便他現在頸間的圖案和那顆喉結上的痣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洗掉了,但這也阻擋不了女人的通風報信,任何一點細節,男人都知道。
畫虎類犬,連模仿都不會的意思,不倫不類。
Kill知道如果自己圓不回去,那這會是男人心裡的歧義點。
他努力撐著自己胸膛里滾燙的涌動,表面死水無波,只是自認才疏學淺,順應著說:「還需要Master教導。」
男人就喜歡Kill這麼有眼力見的。
他從兜里拿出一瓶新藥,不是投放於難民營含菌種的那個,而是專供刺激,一般只走男人手的新藥。
男人拍了拍他肩膀,一臉賞識:「跟著我,不會虧待你。」
都走到這一步了,也停不了了。
無論今天的提醒有沒有到位,Kill都不怕玉石俱焚的死亡結局,只怕自己走到窮途末路,都沒除掉眼前這個隨時都會威脅到維和部隊那邊安全的禍害。
Kill咬了咬牙,不遲疑地直接拿下那瓶新藥,恭敬的姿態,低頭,「謝謝Master。」
*
當晚,宋念安是在會議室里找到傅聽言的。
所有人都去吃飯了,唯獨傅聽言遲遲沒出現。
而那間只亮微光的會議室,反覆播放的都是段景琰那接連的幾條語音,除此之外,便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宋念安站在窗外,第一次看到傅聽言這麼落寞的背影。
她還記得上次辦祭奠,傅聽言說到段景琰那個名字時的壓抑和隱忍,今晚濃稠到了極致。
宋念安不是不理解,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在碰到白天那個男人之後,傅聽言會有這麼大的情緒轉變,是因為挑釁麼,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只他們兩個人的辦公樓,隨便一聲一息都能隨意打破寂寥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