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臉皮一陣熱。
明月擺明今天非要一個答案, 搖著她胳膊要她回答。
「也不是不行……」曾如初慢吞吞地開了口。
明月高興了,一把攬過她的肩, 聲音激昂:「是吧,這婚前不試一下貨, 這婚後要萬一不行了,那不腸子都毀青了!」
曾如初:「…………」
她沒想到的是,明月隔天就把她推出去當例證——
「我們組的曾如初都說那有什麼大不了的。」
到處跟人說。
去沖咖啡的時候,有同事遇見她,露出意味深長地笑:「看不出來啊?小曾。」
曾如初:「……」
曾如初乖乖女的形象深入人心,放假基本就往爺爺奶奶家跑, 也不怎麼跟小姐妹出去逛街看電影, 再加上這副長相,確實是乖的很。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 她是有點生明月的氣的。
怪明月說話沒個把門的,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但是細細一想,其實也沒什麼。
她無非就是表個態而已。
……也沒必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吧。
何況,她當時……
也確實是這麼想的。
周四下午, 陳路秋來樓下找他們部長開會, 一下就注意到她在那兒發呆。
人在魂不在的。
那飄忽的小眼神, 明顯就是在想著跟工作以外的事情。
快下班的時候, 她就被陳路秋召喚過去。
陳路秋也沒有找她麻煩的意思,拿出一個禮盒,順著桌面推給她。
是早先說要送她的「爐瓶三事」。
天青釉,素雅的很。
沒事熏薰香,倒確實有份雅致。
給完東西,陳路秋也不說話,就這麼靠在辦公椅上打量著她。
老男人喜怒不形於色,你想在他臉上看到點什麼是真的難。
他要想在你臉上看出點東西,那是輕而易舉。
也沒打量多久,陳路秋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水杯:「你這挺開心啊。」
看他這德行,曾如初就知道他胃又不好了。
只有胃不好的時候,他才會喝熱水。
但也聽出他的陰陽怪氣,一時沒答話。
「還挺前衛。」陳路秋抿了口,將杯子放下,視線看向她,帶著點笑意。
曾如初:「…………」
她知道他的意有所指。
並不想再被他這麼拿捏,曾如初忙不迭地轉移話題,她抿抿唇,一副語重心長為他好的樣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三十好……」
陳路秋笑容僵住,沒等她把「幾」字沒說出來,他勾了支簽字筆,低頭去看文件,「我三十整,謝謝。」
頓了頓,「你出去吧。」
曾如初「哦」了一聲,憋著笑意,捧著寶貝走了。
下班後,她開車去了爺爺奶奶家。
連著兩天都過去報導,也提前跟他們說了這周末比較忙,可能過不來了。
這麼一來,也就能多騰出點時間……
陪傅言真。
恍覺自己有成為時間管理大師的本事。
日子一晃,到了周五。
下午三點,北城開始下起雨。
嘩啦啦的雨水往下砸,風也是呼呼的刮。
曾如初忍不住看了眼江城的天氣預報,那邊倒是天晴。
可明天卻是雷雨天氣。
還是一整天的雨。
……
不禁去想,那他的航班會不會延誤……
周六。
上午九點。
傅言真坐在動車上,靠窗的座位。
煙雨暗千家。
窗外光景一片暗淡。
豆大的水珠砸在窗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天色愁眉不展,這困意也跟著襲來。
眼皮不自覺地合上,慢慢地,竟做了一場夢。
他夢見了十七歲的曾如初。
酒吧里燈光朦朧一片。
她逃了一節晚自習過來找他,身上還穿著雅集的校服。
一路跑過來的,額角黏著一層汗。
她站在他身旁,小小的手伸過來,使勁兒去拽他手裡的酒杯,哭著跟他說:「傅言真,你別喝了好不好……」
可他那時心情很壞,冷著張臉讓她鬆手。
她卻不松。
他就那麼不耐地,吼了她一聲。
……
浩浩蕩蕩的江面鋪著一層霓虹,風很大,一浪接著一浪。
小姑娘坐在計程車上,一路都在抹眼淚。
回到家裡,中年男人和女人坐在沙發上,滿臉的焦急。
見她回來,忙問「你去哪兒了」。
她害怕的不敢說話。
男人和女人後面吵起了架,她蹲在角落裡哭的泣不成聲,校服的衣角被她攥的皺皺巴巴。
不知哭了多久。
她再仰起頭時,眼睛紅紅的:
「我再也不會來找你了,傅言真。」
……
傅言真猛地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背脊一片黏濕。
眼前的光線陡然變的明亮起來,已經是倒數第二站。
也才發現,鄰座換成了一個老太太。
見他睡醒,老太太扭過臉來忙他說話,跟調查戶口似的問東問西,問他家裡幾口人、做什麼工作的……
後面直說要給他介紹對象。
傅言真看了眼這熱心的老人家,嘴角一扯:「我有倆孩子了,現在去找孩子他們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