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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真有些意外,放下手機,仰著頭看她,「好啊。」
曾如初直接坐在地面鋪著的絨墊上,盤腿坐著,低眸念著書里的文字。
傅言真一直沒說過話,她念到一半時看了他一眼,看他眼皮還是敞著的。
於是繼續念。
但第一章念完了,這人眼皮還沒合上,深沉的眼眸里還攀著抹笑意。
注意到她打量,傅言真笑了聲。
一個眼神的交接碰撞,過往便匆匆而至。
他在想十七歲的曾如初,第一次給他念《桃花源記》。
想的有些失神。
曾如初覺得不應該念《儒林外史》,這文章近乎白話,她估計他可能聽懂了。
抿抿唇,跑去書房換了本《戰國策》出來。
傅言真眼皮這回倒是合上了,倒不是聽的有什麼困意,實在迫於她的打量。
但一個不經意間,曾如初發現他雙肩顫著。
緊閉的薄唇也在顫顫……
他在憋笑。
「你別裝了。」曾如初將書拋向一邊,知道這人誆她,有些氣惱。
傅言真掀開眼皮,笑意止不住地從胸腔里斷續溢出。
曾如初:「我以前念幾句,你就睡了。」
傅言真笑了好幾聲後,又虛咳了兩嗓,實話實說:「我以前也,其實也沒睡著過。」
曾如初念課文時,他從來沒睡著過。
一字一句的,聽的極認真。
每一個音尾都被收進耳里。
曾如初:「……」
傅言真側臥在沙發上,面向她,一隻手肘屈起,抵著額,唇角吊著抹笑,懶痞的樣子一如當年。
看她的眼神也是蔫壞蔫壞的。
一時間,恍惚的對象變成了她。
「我真睡不著。」傅言真有些無奈,他現在這身軀殼,每個毛孔都興奮的張牙舞爪。
「我們去山上吧。」他說著,便要起來。
曾如初把他壓了下去,不讓他起身。
傅言真眼睛直勾勾的看她,比她快一百倍速的覺察到他們姿勢的曖昧。
眼神微微一暗。
曾如初俯身看著他這張有些得瑟的臉,腦子裡突然想到裴照跟她說的事:「傅言真,讓我看看。」
「嗯?」傅言真有些不解,「看什麼。」
「你背上的,」曾如初頓了頓,有些艱澀地吐出那兩個字,「傷口。」
傅言真:「……」
默許久,他緩聲:「沒什麼好看的。」
疤痕醜陋可怖,他自己都不想看,更不會想讓她看。
曾如初抿著唇,將他襯衣的衣扣一顆顆解開。
傅言真卻也沒動,任她動作。
直到衣裳扣子,被她一解到底。
傅言真卻還維繫這姿勢。
她看不了,只好輕聲:「你讓我看一眼。」
「不看不行嗎?」傅言真說。
「嗯,不行。」曾如初回。
傅言真咬了下牙,到底還是順從她意。
他轉過身,那道傷口便赫然暴露在她眼前。
一道二十多厘米長的刀疤,從他右側肩胛骨處,斜切到左腰處。
當時血淋淋的,能見骨的。
現在新的血肉長了出來,已經好看很多。
但此去經年,這疤痕卻遲遲滅不掉。
也應該一輩子也滅不掉。
傅言真穿的是長襯衣,其實手臂上也有疤。
當時被砍的不止這一處。
他沒跟她說。
曾如初這會也不知道。
她只盯著這道疤,看了許久。
直到傅言真感到背脊有點涼。
才發現,她眼淚一顆顆的在往下落。
他仰起臉時,曾如初正抬手擦著眼角。
「傅言真,你現在要是乖乖睡覺,我就跟公司請假多留幾天,」她紅著雙眼,定定看著他,「你要不睡,我今天傍晚就坐飛機回北城。」
也在用他慣用的套路,在威脅他。
可說話的時候,她這眼淚還是在往下淌。
淚水一時根本止不住。
話說的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但傅言真二話不說,立即規規矩矩的躺好,「我睡。」
曾如初咬著唇,紅唇不由自主的扯了扯。
但淚卻還是在流。
傅言真去拉她手,將她往跟前帶了帶,距離近了些,方才抬起另一隻手,用指腹去蹭她眼角。
「別哭了。」
「我這人不還沒死嗎?」
他是真的不會哄人。
兩句話叫人哭的更慘。
像六月的暴雨。
不要錢似的。
他只好把人扣壓下來,讓她的臉埋在他胸口處。
直到衣衫也濕透了,他嘆氣:「祖宗,長城要倒了……」
話音落下,他手掌一直輕撫的那片清瘦的背脊,顫抖了兩下。
藏於他胸口的那張臉,溢出了一絲笑意。
一覺醒來是下午三點。
得了。
山爬不成。
這晚上又怎麼睡的著。
作者有話說:
對個暗號,想看看有多少單身小汪汪哈哈哈(頂鍋蓋,開玩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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