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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覺得沉重和束縛,很不自在。
曾如初不自覺地攥緊手心,喊了聲「阿姨好」。
言知玉不冷不熱地應了聲。
傅言真跟著蹙了下眉。
眼下這幾個人里,唯一狀態輕鬆的就是言盡歡。
言盡歡看著曾如初,越看越眼熟,直到最後想起來,「欸,你不是阿真的高中同學嗎?」
曾如初「啊」了聲,看她的眼神有些疑惑,明顯是不認識她了。
言盡歡二十多歲那陣子,成天作熟女打扮。
長卷大波浪,塗著妖艷紅唇,整的跟烈焰玫瑰似的。
如今快三十,又偏愛淑女打扮。
眼下身上穿著件白T,頭髮也是黑長直,素雅的像她今年元旦捧回來的那白底粉條的山茶。
形象差距實在過大,跟整過容似的。
言盡歡提示:「撞球室,我們見過。」
曾如初費半天勁,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好像是傅言真的表姐,於是又客氣道了聲:「您好。」
「別客氣別客氣。」言盡歡笑。
言知玉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言盡歡打麻將輸給她不少,讓她心情確實好了些。還有,傅言真總算還是聽了她一回,到底是把人帶回來讓她瞧瞧,也算給了她面子。
「你們認識?」問話的時候,這語氣也明顯緩和了下來。
傅言真暗自鬆了口氣。
言知玉怎麼跟他鬧都沒所謂,這麼多年,他也習慣了。
但是看不得她找曾如初麻煩。
真的是怕她擱這兒沒事找茬。
「我們之前見過,」言盡歡給言知玉倒了杯茶,「您知道這姑娘是誰嗎?」
言知玉:「誰?」
「就是那個讓阿真啊,捨不得去拿她飲料,所以把他的車賠給我的小姑娘啊。」言盡歡在興頭上,還沒注意到她把話說完後,言知玉的臉色一下就變的難看起來。
言知玉知道這事,也是發生在傅言真高二的時候。
他高二那年,簡直就是個多事之秋。
忽然有一天,言盡歡來她這兒找她拿車鑰匙。
說是傅言真把外公給他買的那輛新車讓給她,那車現在是她的了。
言知玉那會問他為什麼讓,言盡歡笑嘻嘻地說:「為一小姑娘手裡的飲料。」
那時候,她還半信半疑地。
因為傅言真對小姑娘一向都愛搭不理的,左昕晗自小纏著他也沒纏出個名堂來。
就算高一那會,他交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但這小子臉上也都是大寫著無所謂。
依稀記得有個女生給他打電話,要他來她的生日會。
他那時在家看比賽,回了句「不去」。
女生威脅:「那就分手」。
他想都沒想:「行啊。」
……
她那時在一旁聽著,要不是這人是他生的,她都能上去罵兩句「混蛋玩意」。
言盡歡看曾如初一臉疑惑,也跟她解釋了一番:「當年啊,我讓阿真去拿你手裡的汽水,阿真還沒捨得拿你的,就把他輛新車讓給我了……」
曾如初隱約想起來是傅言真把她作業拿走了那次。
她去撞球室找他要作業,順便買了瓶汽水。
他表姐要她的飲料,讓他過來拿,他過來問她要了飲料,最後卻只把蓋子擰開,將東西又還給她。
他表姐那時笑著說要他「好看」。
她也完全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
言知玉細細打量著曾如初,才發現這人有幾分面熟。
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她跟傅言真是一個班的。
高二那年,她去給傅言真開家長會,當時她還作為學生代表在講台上發言。
「你叫什麼名字?」將信將疑地,言知玉多問了一句。
「曾如初。」傅言真一直盯著言知玉這張陰晴不定的臉,精神緊繃著,這時候替她答了話。
往事打馬而來。
—我叫曾如初。
—名字來自納蘭容若的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
言知玉還記得這小姑娘當時站講台上的自我介紹。
那時她覺得這小姑娘很可愛,乖乖巧巧,名字也好聽,還給她鼓了掌。
但這小姑娘沒多說什麼,說完很快就離開教室,有家長還想讓她多講兩句,老師笑說她去忙著準備模考。
「你是從實驗轉到雅集的吧?」言知玉不動聲色地又問了句。
曾如初點了點頭。
言知玉的神情一下凝滯。
她曾問過裴照關於傅言真打孟新詞的事。
裴照那時候告訴她,可能是因為孟新詞來著許多人來找他們班一女生的麻煩。
她問是哪個女生。
裴照說:「就是從實驗轉來的小學霸,成績挺好的。」
因為傅言真打的是孟新詞,事情鬧的也挺大。
裴照那時以為說出這見義勇的行為,能讓他們家人別去責怪他。
言知玉覺得心口被黑沉沉的濃雲壓著,悶的快喘不過氣,「那你……你後來沒再雅集,是去哪兒讀書了?」
曾如初回話:「我去北城了。」
言知玉捏在杯子上的手驟然一抖,言盡歡剛給她倒了那杯茶,頓時潑灑了一桌。
茶盞滾落在地,碎成四分五裂。
言知玉看向傅言真,看他站在這個姓曾的丫頭身邊跟護犢子似的,看著她的這雙眼裡還寫滿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