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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真看她的眼神很平靜,沒有半點波瀾,就像是在看一粒無足輕重的雪。
也不過一粒雪落下的功夫,他便撇開視線。
曾如初藏於衣袖的那隻手不自覺的一緊,指尖將掌心的破皮戳開,後面又不自覺的去捏衣角,那未乾涸的血跡蹭上衣料,留下一點殷紅。
傅言真拾階而下,幾步走到車前,中間沒再看她一眼。
「哥,比賽五點才開始,您要不要再去玩一玩?」穿羽絨服的男人字眼裡滿是討好。
曾如初恍地想起來,北城要舉辦射箭比賽。
就在這幾天。
射箭並不算一個很大眾的運動。
她對這東西的關注,也完全是因為他。
「隨便。」傅言真淡淡應了聲。
車門已被人拉開,他躬身進去,門很快就從外面合上。
關門的動靜帶起一陣風。
附近的細雪簌簌飛著,比其他處更為熱鬧。
風裡傳來引擎發動聲,沒多久,車子早已駛離視線。
但那幾道軲轆印,卻還在跟前。
作者有話說:
都市啦~
其實沒怎麼寫過都市文,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本來想請假順個大綱的,但是太捨不得你們啦!
第38章 [VIP]
多年後的一場重逢, 倆人誰都沒有上前打聲招呼。
對於他剛剛那淡漠至極的一瞥,曾如初一點都不意外。
她從沒自作多情地認為過傅言真會對她念念不忘。
傅言真對前任的態度眾所周知,當年的左昕晗, 他後面不也沒再多看一眼。
若仔細想想, 傅言真對她算的上仁慈, 起碼沒把她從車上丟下去。
說放過她的那一晚,他甚至還給她付了車費。
同學一場, 他那天沒有見死不救,幫她應付過孟新詞。
怎麼說, 也不算太壞。
大一那年,當趙允恬跟她說, 那是他最後一次參加比賽時,她忍不住去了現場。
真正是以普通同學相識一場的身份去給他加油的。
買門票的錢是問陳路秋借的。
因為之前沈鄰溪生日的時候,她花光所有積蓄,買了只豇豆紅釉花瓶送了過去。
那天,她也跟從前一樣,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遙遙看著他。
給他加油。
喊了他名字。
看到他奪冠, 很為他高興。
那麼多人為他歡呼,他不可能會注意到角落裡的她。
她也不需要他知道。
頒獎時, 面對獎牌,傅言真的頭只略略一低,低的很僵硬。
領導跟他本來就有身高差,還別說他站在領獎台上。
當時場內一陣鬨笑。
看到這一幕, 她徹底釋懷。
她願意相信傅言真開始是喜歡她的, 也確信他後來確實煩透了她。
他不可能為任何人去忤逆自己的本性, 遷就只是一時。
他們從前就很難。
現在怕只會更難。
像她這樣一個過年是去江城跟舅舅舅媽過, 還是在北城跟爺爺奶奶過都要費勁周旋半天的人,有什麼喜歡他的必要。
那磨磨唧唧的樣子,不用多想,一定會讓他厭煩不已。
明知道他是這樣放蕩不羈的男孩子,若還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喜歡,自己又何嘗沒點問題呢。
她伸手接過一粒雪。
雪落在傷痕處,帶起一陣涼意,一時倒是緩解了那火辣辣的疼痛感。
須臾功夫,她啟唇,輕輕將它吹落。
既然選擇放手,又何必再做留戀。
人總要往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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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秋是二十分鐘後才出來的。
她手裡的咖啡早已涼個透徹,被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
卻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去催他。
事情若是辦完了,她覺得他自會出來,完全沒有催促的必要。
陳路秋走至她跟前,她一抬眸,忽然注意到他領口處很有層次感。
因為穿的多。
襯衫、領帶、西裝馬甲、西裝外套、毛呢大衣。
這穿著和不久之前才走的那位,看上去是兩個季節里的人。
陳路秋站在她跟前,身高肩闊的,風被遮去大半。
「怎麼不進去等。」他看她凍得都哆嗦,語氣有些埋怨。
曾如初打了個寒噤後,卻還能跟他開玩笑:「貧窮限制了我。」
陳路秋白她一眼,有幾分紳士風度地將身上大衣脫下來,遞向她。
曾如初卻搖搖頭,並不接。
穿不上他這身衣服。她今天穿著的這身羽絨服是寬鬆款的,類似麵包服,袖子肥的能塞進她兩條腿。原本想著出來幹活東奔西走閒不下來,所以只講究一個舒適度,也覺得見陳路秋也沒個所謂。
卻沒想到會遇到傅言真。
她齜牙笑:「您這過兩年就要用保溫杯泡枸杞的老年人,多穿一點防寒保暖吧。」
除了當年穿過傅言真的,她沒穿過其他人的衣服。
陳路秋上下打量她,很快來了個反唇相譏,「你這小年輕,穿的也不少啊,跟國寶出來巡演一樣呢。」
笑話她臃腫。
曾如初:「……」
她不要這衣裳,陳路秋也隨著她,不硬往她身上套。
卻也沒穿回身上,放臂彎處搭著。
沒一會兒,陳路秋的車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