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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刻意避嫌。
傅言真那天讓人送來的雛菊已經表明一切。
他不會再來找她了。
周五,陳路秋喊她出來吃了頓飯。
這次他倒是客氣了些,問她愛吃什麼,讓她隨便點。
曾如初也不跟他客氣,專點貴的,點肉。
這段時間,陳路秋沒少使喚她幹活,她要將額外勞動都吃回來。
儘管她面上風平浪靜,但陳路秋這雙眼卻早已瞧出了點端倪。
這丫頭話少了很多。
以前他路過內容部時,常看到她在跟同事說笑。
盡說些跟工作完全沒關係的事情,不是聊貓就是聊狗,偶爾也能聽到她們在聊什么小鮮肉。
他私底下層威脅過她,「下回再看到你划水要扣你年終獎。」
倒也不全然是開玩笑。
他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但一直也沒見她收斂什麼。
就這陣子沒見過她和別人說笑,下班的時候,發現她有時還在工位。
桌上檯燈亮著,她拿著個Kindle,擱那兒看些電子版的英文報紙或雜誌。
偶爾也看些小說。
眼下,曾如初悶頭點了一堆菜。
陳路秋看著好笑:「你吃的完嗎?」
曾如初頭也不抬,拿起一邊的飲料,咬著吸管,小口啜飲:「吃不完打包帶回去。」
陳路秋沒說話,盯著她看,發現她這陣子清瘦不少。
半小時裡,他們沒說一句話。
看她吃的差不多,陳路秋忽然開口:「你知道傅氏為什麼跟我們簽嗎?」
曾如初夾菜的動作一頓,慢慢抬眼看他。
陳路秋沒立刻說,定定瞧著她,斟酌她臉上神情。
沒幾秒,曾如初低下眸繼續夾菜,並沒追問。
她剛夾起一根春筍,陳路秋不做人的使壞。
他笑了聲,慢吞吞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傅言真。」
只念了個名,陳路秋便頓住。
老男人心思險惡,還也不加掩飾。
曾如初不問,他篤定注意不跟他說。
好死不死地折磨她。
曾如初抬起眼看他,眼神靜靜的。
她脾氣和心思明顯都見長,沒多久,學他,也吐了一個人的名字:
「蘇冬青。」
陳路秋臉色微變。
曾如初皮笑肉不笑。
她以為這人拿她尋開心。
陳路秋虛咳一聲掩飾尷尬,默了一會,緩聲道:「他說,這是送你的嫁妝。」
聽到這句話,她手倏地一頓。
那根筍怕是進不了她嘴。
跟她,一場有緣無份。
陳路秋把手機推給她,「倒是我格局小了。」
曾如初看著他調出來的對話框。
時間是傅言真送她花的那天。
原來是傅言真主動提出跟他們合作的。
對話框界面:
陳路秋:【為什麼?】
傅言真:【怕你們這破公司倒了。】
陳路秋:【呦,您還是慈善家。】
傅言真:【老子不想看她跟著你吃苦受罪。】
【當是送她的嫁妝。】
【你他媽也最好給我注意點。】
……
陳路秋說話都不是七分滿。
他很多時候只說三分。
開個頭,剩下的任由人去想去品。
他不替人做決定,不摻和不多事。
這個單子對公司很重要。
幾大重要客戶不續約,後續的中小型客戶很容易跟風。
傅言真這行為,對他來說確實是雪中送碳。
不管這人本意是什麼,陳路秋知道他是欠人一個人情。
雖然他對姓傅的,深惡痛絕。
但他這回,確實是欠傅言真的。
但當時,他也沒跟傅言真解釋他和曾如初的關係。
他尊重曾如初的想法。
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鈴鐺誰綁的還得歸誰來解。
曾如初低著眸,將手機順著桌面推給他。
他也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
她接了。
頭一直沒抬過。
但後面,紙巾似乎不管用。
她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陳路秋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今天該吃素的。
這樣他還能多吃點。
從餐廳出來,曾如初拒絕陳路秋送她回去的建議。
天色暗沉沉的,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覺得陷進一場夢裡。
大學的時候做職業測試。
開始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身邊的人覺得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當時會錯意,問了室友。
室友告訴她這是要她感覺別人怎麼看你,是考驗你對周圍環境的判斷能力。
但室友還是告訴她,覺得她是個「冷靜理性」的人。
另一個選項是「熱情友善」。
她也覺得自己是。
從小到大,什麼樣的年紀該做什麼樣的事,她心裡都很清楚。
她不貪玩,不貪吃。
學習的時候喜歡做規劃,每一步都得按部就班。
工作也是,早睡早起,閒暇時間怎麼過都規劃的很好。
但她這麼多年,卻沒規划過愛情和婚姻。
內心偶爾會覺得自己應該會過上像爺爺奶奶那樣,每天能為吃什么喝什麼討論半天的瑣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