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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可能可以少加點班的,但出來這一趟,怕是要忙到九、十點。
傅言真知道他誤了她時間,也沒再說什麼,只問了句:「吃個晚飯再回去吧。」
曾如初將被風吹耷拉下的一縷碎發捋到耳後,淡淡應了聲,「不了。」
傅言真沒再勸,只說:「送你。」
半小時後,傅言真的車開到她公司的大廈附近。
路上有點堵,趕上晚高峰了。
最後一個紅燈亮起,傅言真的手機響了。
他戴上藍牙耳機,接了電話。
曾如初起先沒在意,直到下車關上門時,她看到傅言真拿手機的那隻手微微有些顫。
夕陽落下一抹餘燼,不偏不倚地籠在他側臉。
將那點無措照的一覽無餘。
電話掛斷,傅言真偏過臉看她。
四目相對,他看她的眼神有種筵席散盡後的孤寂感。
曾如初覆在門上的手也輕輕一顫。
她不用問是誰打來的。
她知道是誰,也知道傅言真應該聽到了他並不想聽的答案。
他們最後什麼都沒說。
她走進還在忙碌不停的公司,他開著車駛入熙攘的暮色里。
直到日頭完全消逝,北城也沒黯淡下來。
新的光點綴著這座城。
二環路上,路燈一排排地綿延著,車燈一盞追著一盞,無數道光在眼前縱橫交錯著。
彼岸更是萬家燈火齊放。
這城市,離了太陽,它都能活的好好的。
傅言真沒升起車窗,任由兌著涼意的風就這麼順勢往車裡灌,順著毛衣領口往他身體裡鑽。
但他整個人早已在接到那通電話時就徹底冷了下來。
那通電話是陳路秋打來的。
陳路秋拒絕了他的那個要求。
合同和曾如初,陳路秋選了後者。
他說:「不好意思,不能把人就這樣賣給你。」
傅言真這才發現,他低估了陳路秋。
眼前又是紅燈。
一路上,他就沒遇見過綠燈。
綠燈亮起時,他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歸屬地不是北城,也不是江城。
是個和他沒什麼交集的城市。
他到底還是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很焦急,帶著哭腔。
是醫院那位大叔的媳婦,問他是不是和大叔在一起。
大叔中午出去的,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電話也打不通。
傅言真在前面路口調轉方向,開車去了醫院。
女人站在醫院門口。
她身上還穿著在工地上幹活的衣服,上衣髒舊不堪,還有幾處破洞,褲腿上有泥漿,頭髮披散著,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里都布著驚慌。
傅言真讓她上車時,她竟有了點理智。
身上髒的很,她知道。
又是泥垢,又是汗水,會糟踐了傅言真的車。
傅言真看出她的侷促,安慰了句「沒關係」。
她猶豫,最後還是上了他的車。
傅言真帶她在北城轉。
她每想到一個大叔可能會去的地兒,傅言真就帶她去。
跑了三個多小時,車都耗沒油了。
他路上看到個加油站,加滿了油後,開車帶她繼續找。
快到零點,女人收了條簡訊。
是大叔發來的。
她認識不了幾個字,便把手機給了傅言真。
大叔文化水平也不高,有很多錯別字。
傅言真看著這條簡訊。
大叔在簡訊里說他不要手術。
做手術要受罪,何況好了之後也沒有勞動能力,他覺得活著怎麼看都是個累贅。
他讓他媳婦別想他,讓她好好過日子,能找個好人就找個好人。
他這病耗了好幾年。
家裡的積蓄耗空了,久病床前無孝子,他也不怪他的倆個孩子。
凌晨兩點,女人的手機再次響起。
警察打來的。
大叔去了城郊的工地,他去年在這裡受了傷,但賠款到現在都沒下來。
他們眼下也不用再去工地,那裡現在只有一堆沒有被清理乾淨的鮮血。
一個幾天前跟他有說有笑的生命就這麼消失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刮著他的耳膜。
男人在簡訊里反覆強調:
要他媳婦過的好點。
過的好點。
如果他不在她身邊能讓她過的好點,他選擇自此消失。
傅言真靠在醫院的白牆上,身心具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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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一周,曾如初沒再見到傅言真。
他這幾天沒有聯繫過她。
但她這會卻閒了下來。
公司面臨危機,融資事項擱淺,國際市場部那邊又傳來噩耗,他們流失兩個重要客戶。兩個外企跟他們的合同快到期,但明里暗裡表示不想再續約,國際市場部那邊表示他們是想壓價。
一時間,整個大廈上空都罩著層愁雲。
方潤帶著公關部的人來回各處跑。
但曾如初的內容部倒稍稍閒了下來,因為手頭上的活還不知道還有沒有必要繼續。
算了下他第三針疫苗的時間,怕他忘了,發微信給他。
傅言真這回沒有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