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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長嘆一聲,也是想到這種可能,默然無語。

    劉備接著道:“意見不合,便無法共事。他們要以卵擊石,以身表志,可我等明知這是無用功,既無法救陛下於水火,又無法動呂布勢筋骨,還愚從之,就非是君子所為。”

    關羽道:“無論如何,秉忠貞之志下,大哥仍當將此事相告。只是若他們不肯聽取,便會另我等進退維谷。”

    假使他們不信,當這是託辭,那為防走漏消息,少不了要殺他們滅口。

    劉備道:“雲長所見,與我略同。待我將此信送出,無需等待回音,我們便即刻私服出城,速暫去益州避禍。”

    而缺了能跟武勇無雙的呂布正面抗衡的兄弟三人,也能逼得他們更慎重地考慮他所給的提示。

    燕清這會兒還不知史上參與進衣帶詔的劉備、這回並沒有蹚渾水的打算,而是將那諫書送去宮中後,就火速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甚至比楊彪暗中派去聯繫他的親隨,還早一步。

    武藝不凡、卻不巧總要輾轉流離的三兄弟,要避開並未特別提防這點的城中守備的耳目,可謂是駕輕就熟,十分順利地就出了城,馭馬朝西去了。  

    正如劉備所想的那般,缺了這最關鍵的一環,他們極感震怒,又對他唾棄不已的同時,也不得不多看幾眼那封書信中所言的道理。

    這番計劃的變更,自然沒能瞞得過燕清。

    關乎滿府滿族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楊彪不可謂不小心,嚴格依照那條被調包過的玉帶中的“密詔”行事。

    那寫滿願為重振漢威而赴湯蹈火的義士名諱的義狀,只交予玉帶中所提之人代管,接著由楊彪去挨個試探,這人則負責安排密議場所。

    於是他們一番言辭激戰下,當真決定計劃變更後,燕清也幾乎在同一時刻得到了消息。

    他早知道劉備非是迂腐不知變通之人,卻也沒想到對方如此精明狡猾,一下就看出這夥人難以成事,又不想等他們問到自己頭上,面臨兩相為難的被動境地,直接把提示一寫,就逃出城去了。

    而張飛在臨行前,還在案桌上留下一副人物與燕清眉眼頗為相似的畫作。

    可惜這次讓他們跑了,未能真正一網打盡。

    不過有燕清借假詔混進其中的那人一直通風報信,讓他拿到了完整的名單,果然比起演義有所著墨的還要龐大的多。  

    哪止六位?分明有十六位之多。

    跑掉了最大那條魚,固然讓他感到遺憾,但能攥緊剩下這些,也不枉費算計一場。

    這日燕清獨自留在府中,於書房裡處理公務時,忽蒙陛下召見,便馬上應下,換上朝服,乘著馬車往宮中去了。

    路上卻是一掃往常匆匆來去、專注趕路的姿態,凡欲相識者,皆揭簾致好,這一路行來,使得沿途城民都知他入宮面聖一事。

    到了宮門,燕清下車步行入內,畢竟在宮中禁地,除受召之臣外,其親隨隊長許褚等人也得留在外頭。

    這規矩向來是被呂布遵從的。畢竟在徹底翻臉之前,沒必要因小事跟小皇帝起甚麼爭執,以至被鬧得天下皆知,燕清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鮮少一人受到傳召,多是隨呂布身後來的。

    燕清面上從容地走著,還饒有興致地打量四周景致。等到了殿前,周邊已是連一個侍衛都未留下,只有在那義狀上留名的十數位大臣正氣凜然地站在岸階之上,各個腰配寶劍,對他怒目而視。

    這陣仗倒是眼熟,與演義中他們對付董卓的一般無二。

    燕清微微挑眉,駐足停步,口中問道:“諸君可同是受召而來?”  

    楊彪閉口不答,工部侍郎王子服上前一步,氣勢洶洶地罵道:“然也!我等正是為救漢朝社稷,殺欺君罔上之賊而來!”

    燕清恍然大悟,撫掌贊道:“確實。宮中防備怎如此疏散,光清眼前,便有十數違制佩劍入殿的逆賊?快來人速速拿下!”

    被諷的眾臣臉色陰沉,王子服大怒:“你已死到臨頭,還不忘耍些嘴皮功夫!”

    議郎吳碩勸道:“休要動怒,他不過刻意拖延時間爾,何必聽他廢話?”

    一直不發一言的楊彪這時開口了,卻是萬分失望地看著面帶微笑的燕清,道:“古來助紂為虐、橫霸一時者,註定不得善終。重光為良才美玉,為何執迷不悟,不作忠義之佐,卻做暴者爪牙?”

    燕清淡然道:“你之熊掌,我之砒霜!而自古以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又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必惺惺相勸?”

    不等楊彪回答,燕清便微微一笑,譏道:“只不過,清雖不擅舞搶弄棒,可也常年隨軍行旅,受主公耳濡目染,好歹通些皮毛,非是只好清談的墨客。單憑你們,各個年老體衰,恐怕是奈何不得在下的。”  

    燕清這話極其囂張挑釁,直戳他們痛處,當下將人徹底激怒,齊道:“好個鷹揚凶逆,非但不知悔改,還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威!太尉仁厚,何必與這逆賊廢話?”

    燕清懶洋洋地搖了搖從郭嘉那要來的扇子,顯然根本不屑與他們說話。

    最擔心夜長夢多的長水校尉種輯,索性直接代為下命,高呼道:“逆賊在此,武士何在!”

    燕清饒有興致地等著,就見從宮殿左右兩側,倏然行出甲士數十人,持戟或槊。

    方才還想著,這對付他的架勢和對付董卓時的有得一品,這會兒的甲士數量就大大縮水了。

    不過要瞞天過海而來,從各人部曲里湊出這幾十人來,也的確不易。

    眼見甲士步步迫近,可謂是必死無疑的燕清卻是面不改色,還無奈一笑,幾乎是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只得這些了?”

    見他臨危還一派輕鬆自在,楊彪心裡莫名一沉,忍不住又近前一步。

    吳碩卻當燕清是虛張聲勢,嘲道:“你已孤立無援,還需多少人來?乖乖領死吧!”  

    燕清仿佛聽到什麼趣事一般,將扇微微挪開,沖他真心實意地笑了一笑。

    朝服厚重雍容,卻反襯得他身姿綽約,面如冠玉,明眸皓齒,真真氣勝謫仙,引人心折沉醉。

    可惜有幸目睹這般人間絕景的,具是對他恨之入骨、怒目相視的老臣。

    燕清垂下眼瞼,藏於袖中的指尖微微一彈,任由那萬千絢麗金光紛紛碎落。

    “萬箭齊發。”

    作者有話要說:萬箭齊發:以自己以外的所有角色為目標射出箭矢,若無法打出“閃”,則受到傷害明天應該會斷更哦w麼麼噠

    第174章 怒火熊熊

    昔日那白衣翩翩的燕仙人於談笑之間,自有五穀豐登的奇聞, 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為人津津樂道。

    可除了跟燕清朝夕相處、難免對其玄妙之處深有感觸的勢中同僚,和盲目崇敬的黎民百姓外,士人階層多是對此嗤之以鼻的, 只當這些市井流言是得了授意的以詐傳詐。

    而那道聽途說, 不如眼見為實的道理, 則叫他們此刻親身領略到了。

    燕清早習慣了在使用這些卡牌時,所有的異相都只能被他一人所見,卻不知這回的情況頗為特殊。  

    要是他能將視線切到別人身上, 就會發現,當他輕輕拈碎那張“萬箭齊發”時, 還自帶了一回叫人眼花繚亂的滿分特效。

    那會兒他話音剛落, 其餘人便覺眼前倏然一花。

    緊接著以那神情雲淡風輕的燕清為中心,竟是憑空冒出數百支寒光熠熠的箭矢來。

    它們整齊有序地排開, 透著森森涼意的鋥亮箭頭直面他們, 偏偏詭異離奇地凌於空中,巍然不動。

    與此同時,數束柔軟金光繚繞著處於源頭的燕清,耀得那勝雪冠玉一般的面龐皎潔無瑕,輪廓溫潤。

    一襲厚重朝服無風自動,如雲烏髮烈烈起舞,他眼瞼低垂,神情似笑非笑,真似仙人臨世一般,悠然脫俗。

    然而這一幕無論落入誰眼中,都足夠叫他肝膽懼寒。

    自以為勝券在握,要叫此受圍狡狐身首異處的這一干義士,多是歲過不惑,歷經數朝,一個見多識廣,皆是當之無愧的。

    可此時此刻,無一不被這萬分離奇玄異的情景驚得魂飛魄散,頭皮發麻。

    燕清不理他們大呼小叫些甚麼:從他們接下皇帝密詔,暗中謀劃要取呂布或他性命的那一刻起,就已徹底站在敵對的立場上,為護佑呂布大業,是容不得半分心慈手軟,留下後患的。  

    甚至微微一笑,還有心思開個玩笑:“清只出三招,諸君且看好了。”

    其實不僅是只需要三招,也是他只準備了三招。

    等說完這句,柔弱的獵物就真正露出了獠牙。

    燕清只需心念微動,那些虎視眈眈的箭矢就跟長了眼似地,對著那些驚慌失措的甲士、和呆若木雞的老臣們精準射去,正正沒入胸口。

    其實光靠一支沒射中要害的羽箭,只會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再阻礙一下行動,卻不會有性命之虞的。

    即使是在遊戲中,中了“萬箭齊發”,也只是受到一點傷害。

    當然,燕清從頭到尾,也沒指望過能用一張“萬箭齊發”就將他們徹底解決。

    他早研究過,對於尋常兵士,血量都是默認三滴的;文人亦是如此;至於武藝方面頗有成就的武將,則能有四滴甚至四滴以上。

    在明知對方蓄謀對他不利的情況下,若是沒做好事成準備,掌有萬全把握,他也不可能將自己立於危牆之下,不惜瞞著呂布他們,孤身做這引蛇出洞的香餌。

    對事敗欲逃的這些人,燕清很是無情地選擇了趕盡殺絕,根本不給他們半分喘息功夫,毫不客氣地再連發了兩次“萬箭齊發”。  

    三陣密密麻麻的箭雨過去,在場還能安好無恙地站著的,赫然只剩燕清一人了。

    “萬箭齊發”這張群攻能力極其強悍的牌,不但得來不易,使用時也得額外小心。

    燕清之所以要孤身一闖,也跟它那敵我不分、四散型無差別攻擊的性質分不開關係。

    否則連自己人也一起射死,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還是他想將呂布勢徹底摘出來——任誰都不會信,他能在手無寸鐵、單槍匹馬的情況下,轉眼就殺了這近百號人。

    給這些口不能言的屍首扣上一頂“逆臣作亂、臨前內訌而亡”的黑鍋,比流出呂布仗權恃勢、濫殺朝臣的傳聞,要好得多。

    也是這些在義狀上署名的人自認穩操勝券,聚了披掛帶甲的兵馬來圍殺他一人也就罷了,自己也多此一舉地佩上把劍——佩劍著履進宮來耀武揚威的上一人,還是那惡貫滿盈的董卓,他們這麼做,不正是坐實了那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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