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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也來了興趣:“觀重光模樣,可是對陳公台的來意已瞭然於胸?”
燕清淡然橫他一眼:“奉孝可是有意請教?”
郭嘉假惺惺地揖了一禮:“願聞其詳。”
“你總這般沒個正形,不怪乎元直總看你不慣。”燕清挖苦他一句,旋即道:“他雖與曹操識於寒微,可礙於秉性不和,只能同貧賤,共不得富貴。那回在營中見他,就知他頗不得志,近來又聞邊讓被曹操尋由頭斬了,他與其交往甚密,定然感同身受,怎會對曹操如常?”
郭嘉沉吟片刻:“可曹操願令他送家詣兗州,足見信任,不似你說那般不和。”
燕清笑道:“奉孝身在局外,自是一清二楚,而公台身在局中,胸里鬱郁,有如驚弓之鳥,惶惶難以終日,外加曹嵩慘死之狀唬他一頓,亂了方寸,又怎能靜心思考?是了,莫忘他初棄曹而去後,曾任東郡從事,與陶謙頗為交厚,連著兩位友人遭殃,他要能淡然處之,那便不是公台了。”
“也不怪他思慮過重,過于敏感,因見多了曹操狠辣果決的手段,坐立不安,起了叛離之心的,可不只是公台一人。”
郭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噢?”
燕清下意識瞄了呂布一眼,見他雖裝得一副高冷傲然、對這些八卦半點不感興趣的架勢,手裡捏著的紙卷卻是半天沒翻動過了,顯是屏息貫神地聽著這頭的動靜。
他不由微哂,只體貼地不去拆穿,接著道:“還有陳留太守張邈、其弟張超、從事中郎許汜,王楷——主公,能否別將腿擱清身上?怪沉的。”
他客客氣氣地請求,呂布就淡淡定定地將腿收了回去。
郭嘉搖了搖頭:“重光於相人這點眼光獨到,說的這些人里,嘉大多都深信不疑,可唯獨這陳留太守張邈,嘉是斷斷不信的。”
燕清眨了眨眼,嘿嘿笑道:“要賭嗎?”
張邈的背叛在任何一個明眼人看來,都稱得上是傻得離譜。
他就算有眼無珠,看不出曹操早跟袁紹貌合神離,根本不存在聽對方命令取他性命的可能性,也應從曹操暴怒發兵,去徐州找陶謙尋仇前對身後事的安排上看出,曹操對他這多年來的至交好友可謂是信任到了極點,到敢將家中老小託付給他照顧的地步。
這世上除了知道歷史的燕清外,怕是也就境遇相似的陳宮,能看出他深藏的幾分懼意,加以挑撥了。
呂布忽也要參上一腳:“要賭甚麼?”
“主公也有意麼?”燕清莞爾道:“主公與張邈是舊識,想來更了解他一些,那您以為如何?”
呂布頓了頓,客觀評價道:“雖膽小怕死了些,有俠義之名,終究有點本事。”
燕清加深了笑意:“賭嗎?”
呂布毫不猶豫:“賭!”
郭嘉將信將疑地掃了燕清一眼,還是不信這世上真有這麼蠢且瞎的人,最後定了決心:“嘉也跟注。”
燕清微微頷首,旋即以看似和藹可親,實則叫郭嘉毛骨悚然的目光來回打量著他們,仿佛在看待兩頭待宰的笨蛋肥羊:“就以張邈會否叛曹為此賭之約,倘若真叛了,奉孝便一年不許飲酒,主公的話……”
一年不讓一個酒鬼飲酒,雖會叫他痛不欲生一段時間,卻沒準能以此為契機叫郭嘉戒掉。
可呂布的話,燕清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來:畢竟是自己的暗戀對象、偶像兼掌管生死的頂頭上司,說重了呂布屆時做不到就下不來台,沒準會遷怒於提出這餿主意的他;說輕了,又顯得放水嚴重,郭嘉哪怕識趣地不開口抗議,呂布也不見得會愉快地接受這份差別對待。
宛如看出了燕清的為難,呂布倏然開口,似要幫他一把,卻更像平地扔下一個炸雷,當得是語驚四座。
連郭嘉那雙因燕清的險惡用心而慍怒地眯起來的眼,都被這句擲地有聲的話給震得睜大了,呂布卻是淡定無比:“倘若布輸了,便十年內不得娶婦。”
作者有話要說:過度2章順便小發展一下感情線,就正式開打啦,正式開打後再開大感情線。
昨晚做了個想跟你們分享的好有趣的夢呀。
主角是個漂亮妹子,單身,一個人住在公寓。一天吸塵機壞了,去百貨公司買吸塵機,挑了個特別貴但非常好看的。回家一試,發現果然超級好使,高興地親了它的金屬棍一下,結果當晚做夢,就發現這吸塵機變成了個很溫柔的帥哥。
一醒來,發現早餐都被做好了,吸塵機還真是變成帥哥了!主角一開始嚇了一跳,但不久後就接受了這件事,因為吸塵機帥哥對她太好了,又把她當上帝一樣捧著,不知不覺,兩人就談起了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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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給自己的插頭通上電後,超級持久,做了整整一晚上,才射了出來。可是射的時候妹子卻被嚇暈了——沒錯,射進身體裡的全是她第一天買回來時吸進去的灰塵,竟然還包括一隻短絲襪……
第96章 小算孔融
燕清楞在當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乾巴巴地說道:“主公說笑了,這如何使得?”
得虧廳內沒有別人,除那沒長嘴的天花板和地毯外,就只得吊兒郎當的郭嘉一個,否則要是傳出去了,甭管呂布能不能做到,挨批挨打的都肯定是他。
呂布毫不領情,當場不悅地沉下了臉,甩了句重話:“重光是認為布必輸無疑,還是當布是那等重女色的孟浪之徒?”
燕清無奈道:“清何曾出過此言?”
他看向郭嘉,指望他分說幾句,結果這貨遠不如賈詡來得有節操,竟唯恐天下不亂般嬉皮笑臉,一邊響亮擊節,一邊火上澆油道:“主公真真的好氣魄!”
郭嘉誠懇道:“與十載不近女色相比,嘉這禁酒一年的痛苦,著實微不足道得很。既然如此,那重光倘若輸了與嘉之約,應一年除魚腹外不得沾任何葷腥。”
這只會添亂的傢伙是如何得知他不愛食魚肚的?
燕清心裡暗罵他一句,偷瞄了兀自陷入沉吟的呂布一眼,輕輕揭過道:“主公之戲言不可當真,至於奉孝,若覺得一年無酒太過難捱,便換做一季也可。”
“主公且另當別論,嘉的就依方才所說的定了。”郭嘉見燕清認慫,當他不似做出的那般胸有成竹,得意洋洋道:“豈能由你說不作數便不作數,隨意出爾反爾?你不是瞧著極有把握麼?”
只要他不糾纏呂布的口出驚人,燕清就半點不虛。
呂布躑躅不決地哼了幾聲,咂了咂嘴道:“布尚未想好當如何處置重光。”
燕清:“……”
不知怎的,在這日頭高上的大熱天裡,光盯著呂布那輪廓深刻、分明英俊逼人的側臉,他竟能無端端地打了個寒噤。
恰在這時,賈詡與陳宮密會完回來了,一進門便道:“剛才聽公台所說,曹營中有多人不滿曹操跋扈,已心存反意。不日曹操將因父仇發兵討徐,當傾盡全力,以致後方空虛,又因以為主公正帶兵馬活躍於洪澤湖一帶,並不設防備,若我等有意,可趁其離去,無暇後顧時速擊之。他願隨軍擔個說客,勸降張邈帶那數城之人,投奔主公,共謀大事。”
燕清搖了搖頭,並不贊同:“此舉斷不可為。”
賈詡問道:“重光可是疑他做戲,居心叵測?聽他言辭切切,諸證確鑿,詡不覺是另有圖謀,而是當真對曹操心灰意冷。”
燕清解釋道:“非也。主不可怒而興兵,將不可慍而致戰,曹操犯此兵家大忌,於籌備充足的我等已是足夠,無需錦上添花。既有異心,抵禦時便不肯盡力而為,若前去勸說,反易走漏風聲,打糙驚蛇。”
“何況本是十拿九穩之物,怎故多個人來分一杯羹?公台可予以重用,卻是用於對付回防的曹操,而不是勸說幾個無關緊要的人。”
“曹操走前留下荀彧、程昱領軍三萬,鎮守鄄城、范縣、東阿三縣,皆是才謀出眾,目光卓絕,心細如髮,忠心耿耿的智士,切不容得小覷,但凡叫他們窺得蛛絲馬跡,都可叫我等陷入被動處境。”
史上當彈盡糧絕,地盤丟盡的曹操陷入進退維谷的淒涼境地時,就多虧這兩人鼎力守住了這三縣,給他保留了翻本的資本,才有望在休養生息後捲土重來。
賈詡奇道:“重光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那負責留守的是為何人,消息且未探聽清楚,詡亦不知曉,怎你近來足不出戶,卻似親眼所見般篤定?”
燕清一不小心說溜了嘴,輕咳一聲,一臉淡淡地胡謅道:“此乃清之推算爾。”
賈詡點了點頭,因見過他數次鬼神般準確的估量推測,這會兒也不起疑心,只暗自欽佩不已。郭嘉則饒有興味道:“敢問文和,那些個起叛心者,名姓為何?”
賈詡不疑有他,結果頭一個道出的名姓就是張邈的:“據公台所言,就有那曹操摯友,陳留太守張孟卓——奉孝這是怎麼了?!”
他這話音剛落,郭嘉就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般將雙眼一閉,渾身劇震,顫顫巍巍地往後一倒,一下就栽進了燕清的懷裡。
哪怕郭嘉身形清瘦,也是個成年男性的份量,驀然砸下來,燕清猝不及防下被壓岔了氣,還是他身邊坐著的呂布眼疾手快,一下就將那重物大力推開,不動聲色地將咳嗽不已的自家軍師祭酒攬入懷中。
郭嘉不管不顧,咕嚕咕嚕地滾到瞠目結舌的賈詡腳邊,眼中淚光閃爍,面色慘然,細聲哀嘆:“哀哉美酒!惜哉美酒!痛哉美酒!”
這般傷心欲絕的模樣,當得是聞者心疼,見者心碎。
賈詡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謹慎地退了一步:“戒酒戒躁,方為養生之道,這便是酗酒惹出的失心瘋吧?”
郭嘉:“……”
總算把氣喘順了的燕清從呂布懷裡坐起,幸災樂禍道:“打滾耍賴向來是稚子所為,奉孝可是不肯願賭服輸,才向牙兒手中學了這一手?”
然而此時此刻郭嘉的情緒顯是低落到了極點,剛才的表現非純粹是浮誇演技,也有幾分真情流露,這下連燕清夾槍帶棒的話都懶得理會,只顧著傷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