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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善交際這方面我是像他的,這點我差點都要忘記了。一個人的狀態太可怕,我也想做一個開朗外向不讓爸爸操心的人,從逼著自己打工到和廣泛交朋友,與人交往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為了維持和諧關係而習慣壓抑自我的我,仍然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感到格格不入.......就像現在,”
她望著教室的角落,平時熟悉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但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在談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可以笑得出來啊?!”
有夕子輕輕拍了拍繪里的背,女孩眼睛已經開始濕潤了。
“......有夕子,我接下來可能要說一句世界上最過分的話........如果那可以稱之為冷漠的話,你能夠保持這種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時刻置身事外的冷漠,真是太好了......”
繪里蹭了下自己的眼睛,越深入了解就越受不了自己纖細的神經,她這一點總惹人厭煩。但有夕子不一樣,她不自覺的依賴著對方,就算是這種以前在人前拼命掩藏的神經質,她也不加掩飾的展現了出來。
這算是恃寵而驕嗎?繪里看見自己抽屜里低空飛過的國文試卷,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這種心態。
思緒是被突然起身的有夕子打斷的。
發現有夕子一言不發地離開座位時,繪里感覺自己像被敲了一棍,頭腦發昏,除了怔怔地看著她離開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她的眼淚又要下來的時候,她發現有夕子徑直站在了明日香她們面前。
對方也發現了。明日香看著面前站定的有夕子,疑惑又尷尬地和同伴對視了一眼。筱原有夕子以前沒有交際,現在倒是漸漸融入了班級開始和其他人說話,但主要是和同桌清水繪里黏在一起,而她們幾個和有夕子基本上沒怎麼接觸過。
“恭喜。”有夕子看著明日香疑惑的表情,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
“誒?.....你是指什麼?”
“因為是學弟失蹤前的目擊人,在一遍又一遍的宣傳對方失蹤前的慘狀時變成名人了呢,被大家包圍、作為話題中心人物的感覺就讓你這麼享受嗎?”
“什......?!!我、我才沒有!會用這種眼光揣測別人的你才有問題吧?”有夕子毫不避諱的指責使這一塊的氣氛變得相當尷尬,明日香漲紅臉反駁著,“大家只不過是談論了下這個話題而已!哈!不要以為自己有點人氣就這麼囂張,之前恬不知恥地黏著仗助君,用這種方式和他交往後你就這麼得意嗎?!偉大的筱原同學難道連其他人的言論都要限制了?拜託認清楚自己的定位好不好,我們聊天和你沒關係!”
“虧我還委婉的給了你台階。”(繪里:.....不,你沒有。)
有夕子嘆著氣,厭煩地將頭轉向另一邊。
“該認清定位的是你們才對,對於那孩子的家人而言,你們這些無關路人的好奇心就像蟑螂一樣,淨往討厭的地方鑽,打不死又拼命繁殖,除了噁心人沒有任何用途。原本出於尋找對方的答案被你們用來取樂,在全校熱度漸漸平息的時候,你們在班級里一遍又一遍的揣測,衍生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傳出去後,班主任聽見大概會自殺吧,啊啊——,不如說,我聽了兩天都要尷尬死了,分班的時候運氣不好有時候真的會留下畢生污點啊。”
“別擺出這種表情嘛,有時間和其他人擠眉弄眼不如直接把意思告訴我怎麼樣?雖然我學習尚可,但微生物行為學可沒有接觸過。”
“當然,我不是專門過來找茬的哦?只是這幾天你們亢奮的歡笑和交談就像全東京動物園裡的猴子出逃後把全日本的蒼蠅抓在手裡,然後拼命地往我的耳朵和嘴裡塞,聽得懂嗎?就是很噁心煩人吵死了的意思。”
有夕子一股腦地說完,終於把頭扭向了完全呆滯的對面。“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說出‘和你沒關係’這種話.......我不善言辭笨口拙舌,不知道怎麼應付你這種類型。不過,在京都,和‘拉鉤失信吞千針’一樣著名的諺語是‘惡言毒婦自斷舌’,希望你還是珍惜下說話的能力。”
說完,有夕子就轉身邁向座位,這場不到兩分鐘的交談似乎已經結束了。
對面的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明日香被之前那段氣都不換的指桑罵魁說的氣血上涌,為什麼有人能用那麼禮貌的語氣說出那麼失禮的話?!
“筱原你、唔!!!”話只開了個頭,明日香就吃痛的捂住了嘴。舌尖的刺痛讓她清醒了點,但同時又陷入了更深的惱怒。那種騙小孩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肯定是自己太生氣不小心咬到了!
“別開玩笑、嗚!!”好疼!這次好痛!
“明、明日香....”身旁的朋友害怕地後退了一步,“血、血流出來了!!”
騙人的吧.....騙人的吧!!
‘再一下就好!’明日香顫抖著張開嘴,‘不可能再出現這種巧合了!’
“啊啊啊啊啊啊!!”周圍的人尖叫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看她?!舌頭.....好麻.....她的舌頭!!
明日香打著激靈將手指探入嘴中,血液和唾沫順著手指流下來,但比起外表的狼狽,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劇烈的疼痛再一次傳來時,明日香無法自控的哭了出來。和之前因為疼痛而分泌的生理淚水不同,“舌頭還在”這個認知此刻讓她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