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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婭伸手接住她,輕而易舉的將她攔腰抱起來擱在沙發上,然後解開手腕上的錶帶扔給醫生,道:“二十七個小時。”
醫生接住手錶,溫淡的目光落在綠瑩瑩的手錶屏幕上,道:“我本來以為只能持續二十四小時,不過這似乎和個人體質有關?”
“你看著辦就好。”
醫生頓了頓道:“你專門把她找來,又何必把她打暈——”
“我剛才說了,”弗雷婭冷沉的道,“她不會願意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事的。”
她直起身體,解開衣服扣子將肩膀和腹部的紗布扯去——赤露的猙獰傷口上整齊盤旋著密密匝匝的縫針線,那些粉紅的嫩肉被針線所擠壓而彆扭的結合在一起,緩慢的結出薄膜似得紅黑血痂,而有些地方因為傷口太深,依舊滲出血水和淡色的膿水。
弗雷婭的手指捻起傷口最頂端的一根線頭,驟然一拉一扯,穿沒入皮肉的羊腸線立即斷裂開來,原本被針線強行拉扯堪堪閉合的傷口如此裂谷般再次迸裂而開,鮮血沖刷著碎肉隨著她的動作“嘩啦啦”流淌而下,而她面不改色,直到那根羊腸線被她完全從自己的皮膚里剔除出來。
她將黏著血肉的細線扔在一邊,緩緩的活動了一下脖子——發出陳舊的“咔吧咔吧”聲響,而身體側面的傷口因為她的動作再次奔湧出血的河流,醫生扶了扶鏡片,僵硬的轉過頭去朝著沙發上昏迷的蘇拂,眉頭緊皺著,似乎不想看見剛才那一幕。
而在他身後,弗雷婭聲音照常的問:“剛才的人呢?”
醫生只得轉過頭來:“在地下室。”
弗雷婭淡然的應了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
血流竟然已經停止,而她崩裂成巨大血肉模糊的豁隙,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肩膀腰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蔓延,擴大,乃至癒合。
直到那條深淵般的傷口完全閉合,地上的瀰漫血跡肉沫依舊一片狼藉,但是這裡仿佛誰也不曾受過重傷。
弗雷婭扣上沾血的衣扣,抽了幾張紙巾擦拭去自己手指縫裡的血污,過去將蘇拂再次抱了起來,她低頭時散亂的鬢髮垂下來掃在蘇拂臉上……是奪目而神秘陰沉的銀色。
……
地下室里亮著一盞昏暗的燈,周遭飄揚輕舞著塵埃和幾個蛾子,而椅子上綁著三個臉部沒什麼特色一看就是小嘍囉的男人。
弗雷婭將蘇拂放在了旁邊的空椅子上,頭也不回的問:“吉姆已經脫離麥克道格了嗎?”
地下室的門“吱呀”一聲沉重的打開,醫生從台階上走下來道:“他們的嘴還塞著呢。”
弗雷婭哂笑一聲,淡淡道:“如果我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他們卻不能說出我想要的答案,那就沒有留下他們的必要了。”
醫生盯著她半響,緩緩地垂下頭低聲道:“你怎麼會——這樣……”
“怎樣?”弗雷婭伸手挨個拔去了那幾人嘴裡的布,他們眼裡已經滿是驚恐的情緒,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已經拿了一把鋒利的短刀,在其中一人的臉上拍了幾下,道,“我不過是想知道一些真相而已……我認為自己有權力知道。”
說著,那把寒光閃閃的刀刃在她面前那人滿是絡腮鬍的臉頰上切下去,留下一道又直又平的切口,殷紅的血頓時滲了出來,染紅了那把刀刃。
絡腮鬍慘叫了一聲,醫生似乎想阻止她的動作,但最終還是硬生生止住,只得僵硬的轉過頭去。
“他大概覺得和那群竊賊玩沒什麼意思了,”弗雷婭隨手將短刀扔在一旁,“所以想試著耍耍我——那份文件還在他手上,我就不敢拿他怎麼樣。”
“你當初為什麼要找他呢?”
“因為我想。”
“……”
……
審訊一直持續到天將明時分。
但是弗雷婭並沒有從這幾個人口中得到什麼消息,對方確實狡猾聰慧的可怕,他既然已經脫離了麥克道格,那麼肯定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但是弗雷婭覺得,自己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耐心。
“她還沒醒。”
醫生皺眉,但是由於他面上鬍髭發須實在過於濃密,因此看上去只是腮邊的鬍鬚輕微的抖動了一下:“你下手太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熱到想爆炸的心都有了……這鬼地方可能是個假的華北平原中高緯度。
謝謝喜歡這文的小姐姐。
第八十八章 12306
“也許吧。”弗雷婭不置可否的答應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讓我殺了他們的話,就給他們注□□神藥劑,讓他們忘了這幾天的事情,否則讓他們活著你和我都會很危險。”
醫生忍無可忍道:“讓他們精神錯亂,和殺了他們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活人和死人,怎麼會沒有區別……”
爭論到此戛然而止,似乎在關於生死的問題上,醫生總是理虧的。
“我去看看蘇為什麼還沒有醒。”他匆匆的說了一句,就轉身走進了裡間。
弗雷婭沒什麼笑意的笑了一瞬,纖長的手指抹在窗框的水霧上,摩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
今天的天氣仿佛有放晴的趨勢,淺淡清冷的蒼穹之上不再霾雲厚重,雪也停了,但是昨日一整天的降雪,依舊使得整個世界都仿佛裹在了一層白雪之內,氣溫也並沒有升高,雪層融化恐怕就還得一段時間。
白茫茫的曠野背景上唯幾個突出的,不過一條公路的護欄,蒼綠色的松柏,和公路邊顯眼的加油站而已,自白雪深處緩緩的移動來兩個小黑點,正朝著這邊的方向,他們的輪廓在雪後初霽的清冷微光里,正在越來越清晰。
……
“她的身體指標都很奇怪……”醫生將聽診器折起來放進盒子裡,有些疑惑的道。
弗雷婭轉過身來,不答反問:“沒事?”
醫生搖了搖頭:“可能是最近對精神消耗太大——”
他話音未畢,弗雷婭忽然將手指壓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大約半分鐘後,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醫生目光一沉,弗雷婭隨手拿了旁邊衣服架子上的白大褂套在自己身上,遮住她滿是血跡的襯衣,才慢悠悠的去開門。
敲門的是個滿頭捲毛的年輕男人,他一隻手捂著下巴,蒼白的臉上帶著誇張的驚恐神情,一邊拍打著診所的門一邊時不時的回頭張望一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後面追逐。
“有事嗎?”弗雷婭出聲問道。
“醫生!”他驚喜的叫了一聲,毫不客氣的側身從縫隙里擠了進來,語無倫次道,“我遇到——我,一個劫匪,我受傷了!他一直在追我——想要殺了我!”
他說著拿開捂在下巴上的手掌,下巴靠近脖頸的位置一道長長的血口,邊緣處已經開始乾涸,但是中間的部分依舊在滲出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