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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漢尼拔·萊克特,恐怕早在失去父母及妹妹的那個冬季,就已經變成了魔鬼。
他從不後悔以殘忍的手段對那幾個逃兵進行復仇,但午夜夢回,他注視著維斯帕光潔的側臉,幾乎不敢想像她得知那些過往後的反應。
她恐怕會在知曉的瞬間,便逃離他身邊。
真很正常不是嗎?這恐怕是所有人對連環變態殺人魔的正常反應。
所以——他將嚴守這一秘密,在他的小姑娘面前,漢尼拔·萊克特將是無懈可擊的。
此時的台上,維斯帕在落座後,先是牽起了一個得體且優雅的笑容,而當她開口致辭時,台下的眾人才意識到,這個年僅十一歲的小姑娘,竟然說著一口極為流利標準的英國公學標準音。
美國上流社會一向追捧抑揚頓挫的英音,尤其是自中世紀後期,便作為宮廷及上流社會標誌的公學標準音,更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標誌,要知道在現在,隨著社會等級觀念的減弱和大眾傳媒的發展,真正使用公學標準音的人在英格蘭都不超過百分之三,更不用說是被嘲諷為揚基佬的美利堅人。
她的嗓音清悅而動人,柔軟的金色捲髮此時正不聽話的披散下來,被她隨意的梳攏到耳後,露出白嫩細膩的臉蛋,迷人的不可思議。
漢尼拔看著台上的優雅少女,腦海內忽然閃過的,是初見時,維斯帕躲到他身後,軟軟的手臂抱著他的腿,揚起小臉可憐兮兮的可愛模樣。
他好像莫名其妙陷入了一種,擔心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奪走的古怪心境,這讓他陷入沉思,周身的氣場更為冷酷,隱含著一絲鋒利的危險性。
直到這場會議結束,金髮小姑娘再次撲到他身上時,漢尼拔才恢復了平日裡紳士且高雅的氣派,“我以為中學裡的風雲人物不會像兔子一樣撲進別人懷裡。”
維斯帕占便宜的在他頸窩裡蹭了蹭,“您才不是別人。”
金髮小姑娘聲音甜蜜的撒嬌,那是她的慣用伎倆,總是戰無不勝。
她灰綠色的雙眸仿佛閃著細碎的光芒,那其中有著令人心馳神往的曼妙景致。
而漢尼拔則不為所動的挑眉,“說吧,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維斯帕習慣性的靠在他懷裡,晃了晃她燦爛的金色長髮,“我想將頭髮染黑。”
漢尼拔英俊且堅毅的面容上,帶著一些不認同的情緒,“為了你的健康,那不是個好主意。”
她還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身體各項免疫功能還未發育完全,染髮當然不是個可取的行為。
維斯帕皺著臉離開他懷裡,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有些氣鼓鼓,轉身就想離開,鬼知道她多不喜歡自己的金髮。
結果下一秒就被漢尼拔從背後拎了回來,他聲音低沉,“又想去哪?”
小姑娘臉上是招牌的氣鼓鼓包子臉,指了指禮堂一側聚集的人群,“戴里克·科氏邀請我加入今晚的新生晚宴,雖然這玩意沒什麼意思,但反正我此刻也無所事事,這場晚宴用來打發時間也不錯。”
漢尼拔微蹙著眉,流露出些許令人膽戰心驚的危險氣息,“戴里克·科氏?”
“這位四分衛在學校里十分受歡迎,雖然我覺得他有些聒噪,”維斯帕皺了下鼻子,“別再這樣拎著我,我又不是一隻兔子。”
英俊紳士的眉頭舒展,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個壞脾氣的小傢伙。”
維斯帕可憐兮兮的又爭取了一次,“真的不能將頭髮染黑嗎?”
漢尼拔聲音堅決,“十六歲前不行。”
“十三歲怎麼樣?”小姑娘用puppy eyes討好的看著他。
美國心理學界廣受追捧的年輕教授,絲毫不為所動,“十六歲。”
維斯帕不滿道,“十六歲我幾乎都能結婚了。”
漢尼拔挑眉,“在你未滿十八歲時,沒有監護人,也就是我的同意,是絕對不可能在馬里蘭州成婚的。”
維斯帕不在意的聳肩,“我又不想結婚,中學的男生們輕浮又煩人,加起來也比不上您的萬分之一。”
漢尼拔已經聽慣了她的童言無忌,她在想討好一個人時,總是能做到最好,讓你以為自己是她的最愛,但實際上她是個格外不靠譜的小惡棍,最擅長打一巴掌給一顆糖,之後無辜的拍拍屁股走人,好像一切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維斯帕觀察著他的神情,“您接下來要繼續前往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嗎?不如帶上我怎麼樣?”
漢尼拔·萊克特恐怕是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最為年輕的心理學教授,在年僅二十六的現在,便受到了整個美國心理學界的推崇,許多論文更是風行歐洲。
漢尼拔的視線始終凝視著小姑娘的臉,“你不準備參加新生晚宴了?”
維斯帕立刻擺出最可愛的笑容,像是一隻討人喜歡的小奶貓,“早就說過了,他們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您的萬分之一。”
漢尼拔太了解她此時討好人的虛情假意,但沒有人能拒絕她不是嗎?
她總是能一邊讓人恨的牙痒痒,一邊又討人喜歡的不行。
鬼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冒出來的,簡直是他的天敵。
走出貴格會中學,漢尼拔將他的小姑娘塞進車裡後,便發動轎車駛向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
半個多世紀以來,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被公認為在醫療、科研及教學方面處於領先地位,且聞名於世,而漢尼拔目前除了擔任心理學教授,同時在巴爾的摩校區的一所大型綜合性醫院內,進行臨床研究。
而他此刻的到來,則是為了取一份重要文件。
黑色的德國轎車緩緩駛向地下停車場,英俊的心理學教授不是十分信任的叮囑金髮姑娘,“不許離開我身邊,更不能趁機跑出醫院亂晃。”
這要求並非因為漢尼拔的掌控欲,而是出於安全考慮。
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的位置是以前巴爾的摩傳統黑幫的勢力範圍,當年市政府為了改造這片區域,專門將如此知名的醫學院放在這裡,但卻並沒有什麼成效,這裡的治安依舊不佳,連校車都是防彈玻璃。
而他的小姑娘有著令人驚嘆的美麗,在稍顯昏暗的地下停車場中,漢尼拔看著她精緻動人的白皙小臉——她是如何這樣快的從白嫩嫩的小豆丁長成了美麗非凡的少女模樣?
漢尼拔最近經常擔心她不管在哪都不是非常安全,更不用說是這個傳統黑幫的勢力範圍。
雖然維斯帕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得十分乖巧,平時的壞脾氣更多是像小奶貓一樣的撒嬌,但此事涉及安全問題,漢尼拔顯然擔心她忽然進入叛逆青春期。
小姑娘氣鼓鼓的看著他,“我看上去像是一隻隨時準備離家出走的短毛貓嗎?”
漢尼拔挑眉,低沉的嗓音有種某名撩人的味道,“你是一個不講道理,總是給我找麻煩的小混蛋。”
維斯帕怒視他,撲上去想要衝他脖子咬上一口。
結果被教授大人輕鬆的鉗制住,他嘴角掛著一抹邪惡又優雅的迷人笑容,“現在又變成了一隻愛咬人的小奶貓。”
第86章 hapter 86
Trust is a difficult thing, whether it’s finding the right people to trust, or trusting the right people will do the wrong thing. But trusting your heart, is the riskiest thing of all. In the end, the only person we truly trust is ourselves.
信任來之不易,無論是找到值得你信任的人,還是相信就連他們也會背叛你,但相信自己的心卻是最大的冒險。最終,唯一能夠真正信任的人, 只有自己。
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建於一八八九年,已連續多年被評為全美最佳醫院,創造了醫學史上的多項第一, 而約翰·霍普金斯醫院作為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教學與科研醫院, 並不附屬於大學,兩者共享資源, 行政上相互獨立,但這並不妨礙醫學院的教授學者們,比如漢尼拔·萊克特, 在這所醫院充當醫務人員,甚至有許多在讀醫學生都在此實習。
維斯帕乖巧的跟在漢尼拔身後,通往他辦公室的這一路上, 偶遇不少年輕的醫務人員停下腳步, 對萊克特教授禮貌且尊敬的問好,同時帶著點好奇的打量維斯帕。
在短短的幾分鐘路程里,一則消息已經傳遍約翰霍普金斯醫院——他們的天才教授大人, 身邊竟然跟了個極為漂亮的小姑娘,鑑於萊克特教授還是單身,難道是私生女?!
漢尼拔的辦公室位於七層,格外整潔,沒有一絲一毫的凌亂或灰塵。
“坐在這兒等我。”漢尼拔從衣櫃裡取出白色。醫療服穿上,接著看向面前的小姑娘,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座椅。
明明是最普通的、醫院裡人手一件的醫療服,竟然被他穿的像是時裝大片,真是見鬼,美好的腰線美好的長腿,簡直令人醉生夢死。
而金髮小姑娘今天似乎很是乖巧,她漂亮的綠眼睛狡黠的轉了轉,對漢尼拔露出一個十分無害的可愛笑容,揪著他的醫療服下擺晃了晃,“等您處理好文件,我們去騎馬好不好?”
想想教授大人身穿賽馬服的英姿,便讓她心情好上不少。
漢尼拔看著遊刃有餘撒嬌的小姑娘,微微挑眉,嗓音低沉,卻莫名帶上不少撩人的意味,“然後在賽馬場上讓我被迫認輸,不然就哭鼻子?”
維斯帕皺了下包子臉,丟開手裡的醫療服衣角,“明明是您技不如人。”
漢尼拔故作無奈的嘆氣,“看看我將你嬌慣成了什麼樣子,任性的小惡棍。”
維斯帕不滿的看著他,“不許叫我小惡棍。”
她接著補充,“小混蛋也不行。”
漢尼拔忽然彎下腰,與她直直的對視,“你簡直像個無惡不作,又不允許臣民私下討論的暴君,維斯帕·林德小姐。”
小姑娘順勢揪著他的襯衫前襟,尚有一點嬰兒肥的小臉上擺出色厲內荏的神情,“反正就是不許。”
漢尼拔忽然摸了摸她的頭頂,略帶冰色的灰藍雙眸令人心跳加速,“遵命,我的殿下。”
小姑娘下意識便鬆開他的襯衫衣襟,清了清嗓子,有些惱羞成怒的道,“大名鼎鼎的天才教授,快去處理你煩人的文件。”
漢尼拔嘴角溢出一絲輕笑,“沒想到我家的小奶貓還知道害羞。”
維斯帕故意轉過身子不看他,將視線放在窗外的風景上,好吧,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欣賞的景致,她只是不想再看見漢尼拔·萊克特逗弄孩子一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