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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終於還是伸出手碰觸到她,弗朗西斯輕輕的,幫她將臉頰邊的碎發順到耳後。
維斯帕並不想激怒他,她注意到弗朗西斯手上似乎拿著一個膠片錄像帶,他用另一隻手蓋住,仿佛它是一隻小生命能掙扎著從手中逃走似的,“弗朗西斯,你想讓我看什麼?”
他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隨意的走到維斯帕左側的位置,“啪”的一聲,眼前忽然變得明亮了不少,那是膠片投影儀發出的暖光。
弗朗西斯將手上的膠片錄像帶放進投影儀,明亮的空屏幕開始有畫面閃現。
弗朗西斯注視著他的小美人,帶著扭曲陰暗的的愛慕之情。
而維斯帕正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投影儀屏幕,這卷膠片錄像帶的所有內容,竟然全部是她的照片,甚至是從只有幾歲的小女孩,逐漸成長為此時的少女身姿。
從照片數量來看,在她五歲至七歲的階段,數量並不多,那時的弗朗西斯·多拉德還是一名高中生,自然沒有多少前往巴爾的摩的機會,但當她八歲時,這個年長她十歲的男人恐怕就已經入學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從這時開始,照片數量明顯變多。
弗朗西斯的心跳變得微弱而急促,這是他早已銘刻進心中的影像,已經與他的生命融為一體,他攜帶著暴戾的占有欲,卻渴望獲得愛和榮譽,他多希望他的小美人接受他多年的愛慕,在下一秒撲進他的懷抱。
他狂躁又焦灼,身後的紋身再次隱隱發燙。
他想起他十一歲時的有趣經歷,他捕捉寵物,小心翼翼地,觀察它們的反應,它們是那麼的馴服,就像維斯帕剛剛被他捋順髮絲時,那樣的可人。
他每次動手都很容易,警方從來沒有把他,和車庫地面上的小小的血滴聯繫在一起。
弗朗西斯甚至想起自己在十七歲時的那個暑假,他躲在暗處,看見維斯帕被萊克特抱在懷裡的場景,他們看上去是那樣美麗奪目,而他,卻是個有著面部缺陷的醜陋玩意。
沒有人知道他多努力才攢夠了,面部先天缺陷整容需要的金錢,那些外科醫生們在他的鼻子上做了Z型整形,取下部分耳朵的軟骨來延伸鼻樑,然後用一個奇妙的阿貝皮片技術fèng合了他的上唇,手術在演示廳里,吸引了一大批學習和觀摩的醫生。
醫生們對手術的效果很滿意,多拉德痛恨照鏡子,但他卻嘗試逼迫自己習慣,因為他要在他著迷許久的小姑娘面前,露出最迷人的笑容,即使他的嘴唇上依舊留有一個無法消除的唇裂傷疤。
接著,他記起自己尾隨十六歲的維斯帕,前往藝術中心觀看畫展,在那天他看到了威廉姆·布萊克的畫作,他在剎那間就被吸引住了。
——正是那副《紅色巨龍與披著陽光的女人》。
紅龍在基督教文化里是撒旦的象徵,並成為力量的象徵。
西方藝術中惡魔似的形象,很少能像這幅畫一樣,輻射出噩夢一般的性的力量,在那晚,他夢見自己化身紅色巨龍,殘酷的侵占了美艷絕倫的維斯帕,她的喘息與呻吟,至今還在他的耳邊響起。
他以為自己早已經因為幼年被虐待的經歷,患上了障礙性心理陽痿,但那個夜晚他才知道,面對這個姑娘時,他如同紅龍一樣,充滿著噩夢一般的性力量。
第二天,他便親手繪製了一副紅色巨龍的素描像,要求紋身師將他紋到了背後。
他的閣樓牆上掛著一面與身齊長的鏡子,就擺在槓鈴旁邊。
那是整棟房子裡惟一一面掛著的鏡子,對著它他可以盡情地欣賞自己的體格,在鼓起一塊塊肌肉時,他仔細審視著自己。
弗朗西斯看似瘦削,但當脫掉襯衫時,那些迷人的肌肉能讓他在健美比賽中,出色地一展雄姿。
可是他並不願意展露,他只想讓維斯帕看見,看見他為了她,蛻變的如此強大。
維斯帕忽然看見他解開襯衫,這讓她有些吃驚,說真的,他看上去並不像一個強姦犯。
事實上,她的想法並沒有錯,因為弗朗西斯在脫掉襯衫後,並沒有觸碰她。
他看上去健壯而有力,肌肉線條極為迷人。
弗朗西斯·多拉德張開雙臂轉過身體。
當維斯帕看見弗朗西斯肌肉虬結的身體上,那幾乎遍布整個背部的、性感得讓人噴血的紅色巨龍紋身時,心跳猛然劇烈跳動了幾下。
該死,弗朗西斯·多拉德竟然是紅龍?
她為什麼當初不閱讀那本小說,或者至少看看電影,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一無所察。
維斯帕默默地腹誹,這件事告訴我們——多讀書才能保住小命。
弗朗西斯轉過身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維斯帕幾乎想要奪門而出。
但是憑體力,她顯然無法戰勝一個高大強壯的成年男人。
弗朗西斯·多拉德像是忍受不住誘惑一樣,觸碰上姑娘的手臂,她的身體是這樣柔軟,就像他夢中感受過的一樣,單單是這樣輕微的接觸,就讓他渾身發熱。
維斯帕被他抱在懷裡,他的手掌貼著她纖細而柔軟的腰肢,沿著她背部的曲線下移,而維斯帕感覺到,他渾身簡直像是橡木樓梯的欄杆一樣硬。
維斯帕掙扎著躲開他的手掌,弗朗西斯並未因此生起怒火,而是像是被驚醒般,收回自己貼在她身上的手,甚至禮貌的致歉,就像是一位正派的紳士。
維斯帕努力放輕呼吸,聽見弗朗西斯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他的目光緊盯著維斯帕脖子處的紅色痕跡,“漢尼拔·萊克特竟然如此卑劣的侵犯了你?”
維斯帕皺眉,“漢尼拔是我的愛人,我已經年滿十六歲,這是合法的。”
“不,他只是一個引誘未成年人的虛偽傢伙,”弗朗西斯有力的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他聲音平靜低沉,就像是在訴說某種事實,“而你是屬於我的。”
維斯帕正要開口,忽然聽見從船艙外傳來的撞擊聲,她瞬間眼睛一亮。
她知道,那一定是她無所不能的漢尼拔·萊克特先生。
船艙外甚至傳來直升機與警鳴聲響,但這處堅固的船艙門似乎並不容易打開。
弗朗西斯沉下視線,嘴角忽然勾起笑容,“我可不會把你送給任何人。”
弗朗西斯看見維斯帕正看向撞擊聲傳來的方向,他忽然想起十幾歲時,被繼親家庭里那個年長他幾歲的男孩痛毆的場景,那個叫耐德的男孩拽著他的頭髮用力往鏡子上撞,幾下之後,寬大的鏡子便被撞碎了,沾滿了血跡,不知多久後,等到耐德終於泄憤後才鬆開手,把他扔在那裡揚長而去。
弗朗西斯的臉被血液沾濕了,他的眼睛因為疼痛而流出眼淚,但他沒有哭。
但他此時看著維斯帕對漢尼拔毫不掩飾的依賴與愛意,竟然覺得眼睛酸澀。
他瘋狂的想破壞些什麼,她為什麼要令他心碎?
他還有什麼?對,對,他還有紅龍,這姑娘既然膽敢傷害他的真心,就應該有為紅龍獻祭的準備。
不,不,他不能這樣做,維斯帕還這樣年幼,她只是被漢尼拔·萊克特矇騙了。
別再自欺欺人了!
他就是個懦弱的丑傢伙!還以為誰會真的看上他?難道還指望這個美艷絕倫的姑娘對他生出什麼愛慕之情?他應該像紅色巨龍一樣,吞吃了這個讓他傷心憤怒的姑娘。
弗朗西斯修長的手指插進維斯帕柔順的長髮中,接著從西褲口袋裡,拿出一管針劑。
他的聲音越發溫柔,“別怕,我不會像紅龍那樣活生生將你吞吃入腹,我將始終陪著你。”
維斯帕的掙扎毫無用處,針頭已經牢牢刺進她的靜脈,並注射推進。
弗朗西斯抱起已經失去意識的姑娘,踩下玻璃地磚邊的一處按鈕,隨著他的動作,那處堅硬的玻璃緩緩移開,露出了洶湧湍急的大西洋。
弗朗西斯嘴角緩緩的勾起弧度,“我寧願和你一起被魚蝦吞食,也不會將你還給漢尼拔·萊克特。”
他臉上帶著滿意的神情,跳入大西洋前,正在愉悅的微笑,“我真喜歡這個結局。”
第96章 hapter 96
There’s an old saying about those who ot remember the past being o repeat it. But those of us who refuse tet the past are o relive it.
有句古話說道, 忘記過去的人註定會重蹈覆轍。而忘不了過去的人,亦註定會重蹈覆轍漢尼拔端坐在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的教授辦公室中。
他看著窗外晴朗的近乎靛藍色的天空,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湧出破壞一切的陰暗思緒。
他身上的白色醫療服與襯衫西褲, 依舊過分整潔,就像是維斯帕·林德的消失墜海,並未影響到他高雅的生活狀態一樣。
但所有看見過他的人,都不會這樣想,這數月中, 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維持友善姿態的意義,漢尼拔·萊克特褪下了那些令人作嘔的善意偽裝,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整個人透露著凌厲的氣息, 就像是地獄中爬出的魔鬼,令人膽戰心驚。
“叮——”電話再一次響起。
幾乎是瞬間, 就已經被漢尼拔握在手中接聽。
“抱歉,漢尼拔先生,依舊沒有尋找到維斯帕·林德小姐的任何蹤跡, ”對方的聲音恭敬,有些無奈的補充,“這有些不合常理, 那處海域雖海浪湍急, 但並沒有暗流,和她一起墜海的弗朗西斯·多拉德,雖然幾個月前被發現在數百英裏海域時, 早已經身亡,甚至絕大部肉體遭到了海洋生物的啃食,但我們依舊找到了他,而維斯帕·林德…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漢尼拔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憑空消失?”
他目光平靜,空氣卻顯得更加死寂,仿佛有著一觸即發的緊張焦灼。
電話另一方是一位身居高位的警方人士,曾經是漢尼拔·萊克特的客戶之一,在心理諮詢過程後,他完全服從於萊克特教授的指揮,成為他的眾多追隨者之一。
而這位高層警員現在變的一時不敢輕易回答,他還記得巴爾的摩警察局撞開船艙鐵門時的場景。
空曠的船艙變的空無一人,腳下那一處寬大的、不時撞進湍急海水的開啟機關,證明著兩人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那一瞬間,許多經驗豐富的探員就已經開始懷疑,那個被綁架的可憐姑娘是否還有生命跡象。
當法醫及物證人員發現那個被隨意丟在地上的針管時,已經對維斯帕·林德的生存機率不抱有任何僥倖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