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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科學家,這顯然更利於目前奧斯本工業的發展。
貝利奧爾學院建於1263年, 位於牛津城市中心, 學術一流,入學競爭十分激烈。
而哈里除了生物化學專業之外, 同時在主修貝利奧爾學院聞名天下的PPE專業。
所謂PPE,是牛津大學特有的“尊貴”金牌專業,即哲學、政治與經濟學三合一專業。
PPE這一金牌專業的著眼點在於, 如果其畢業生有朝一日真的從政,由他她對人類文化的了解和對人性弱點的所知,可以多一些自覺自律的保障。
不至於犯傻, 認為自己是天下之核心, 或自以為他她的理論、主義、思想高人一等,從英明領袖墜落到文化災星。
總而言之,這兩個主修專業幾乎占據了哈里·奧斯本的所有時間。
也許這勉強可以解釋, 他眼睛下為何會有如此明顯的黑眼圈。
以一個剛剛成年的青少年來說,他的課業過於沉重了點。
今日是一堂經濟學方向的宏觀經濟課程,哈里·奧斯本沉默著坐在首排,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講席,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的是一個美艷絕倫的黑髮女人身影。
他揉了下額頭,清空自己莫名的思緒。
接著,他聽見身邊幾個年輕人的討論聲——
“聽說原本的麥可·約菲教授由於年邁在前幾天請辭了,不知新一任教授是誰?”
“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是來自三一學院的代課教授,兩大學院可是有難解的世仇。”
“如果是基督教會學院的維斯帕·林德教授該多好。”
“你今早的咖啡是澆到了腦子裡嗎?林德教授講解的是生物化學專業。”
哈里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接著,他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
紅髮男孩一臉興致勃勃的神情,“沒準真的有可能是林德教授,你們難道不知道她除了擁有理科博士學位,同樣是一位出色的金融學者。”
“聽說她反而是最先獲得了經濟學博士學位,而且貝利奧爾學院早在年初時,便開始力邀她教授經濟學課程。”
他的話音剛落,這一區域的氣氛明顯熱烈了許多,這些未來的政壇新星在此刻,顯然更有興趣關注,能否迎來一位美艷的授課教授。
哈里的神情卻變得陰鬱深沉,精緻英俊的面容透著一股邪氣。
當禮堂內的深棕色木門被緩緩推開時,不少人暗暗屏住呼吸,並在內心祈禱好運來臨。
維斯帕推開門,緊接著便聽見幾聲欣喜的驚呼,這讓她有點吃驚。
“你們原來如此喜愛宏觀經濟課程,”維斯帕嘴角勾起弧度,雙手撐在講席桌上看著眾人,“麥可·約菲教授從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的目光從哈里·奧斯本身上掠過,綻放出一個真誠且迷人的笑容,“嗨,哈里,這整間禮堂內,似乎只有你是我的舊相識。”
很快的,幾個男生嫉妒的視線便投向哈里·奧斯本,他們猜測,這個高挑消瘦的男孩,一定是由於主修生物化學課程,才會與林德教授相識。
但這些年輕人顯然忘記了一點,維斯帕·林德並不教授貝利奧爾學院的生物化學課程。
哈里·奧斯本當然並不會提醒他們這件事,實際上,維斯帕對他的區別對待,讓他不佳的心情好了一些。
這堂課進展的十分順利,維斯帕在教授課程時,總是有種難以言喻的魅力,那種冷艷且博學的氣質,在短時間內,便獲得了這些一年級新生的認可,無論男女。
男生倒是好理解,更令人意外的,是姑娘們眼中迸發出的光芒。
維斯帕·林德男女通殺的魅力,越發令哈里不滿,在昨日下午,她明明是他專屬的授課教師。
隨著鈴聲響起,台下的新生竟然對這堂本該乏味的宏觀經濟學課程,有些意猶未盡的錯覺。
而維斯帕已經抱上教材,準備離開禮堂。
哈里·奧斯本很快的跟隨在她身後,他壓低聲音,“你昨天並未告知我,你會成為我的經濟學新教授。”
維斯帕並沒有放慢腳步,“這是個驚喜不是嗎?”
“我並不覺得。”哈里英俊精緻的面容上,神情陰鬱,蒼白而消瘦,有著某種頹廢的病態美。
維斯帕對他挑眉,“奧斯本先生,您昨晚睡覺前,是否乖巧的喝下了一杯熱牛奶?”
這是兩人昨天的約定,當然,是她用了點陰謀詭計,矇騙這位美少年同意的。
聽見她的聲音,深沉內斂,總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哈里·奧斯本,腳步踉蹌了一下。
於是維斯帕笑的更開心了,“雖然你病懨懨的樣子很迷人,但總是令人擔憂心疼可不太好。”
哈里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胸膛內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他忽然別開了頭,不再看著她,“別以為虛偽的討好,就能令我認可你擔任我的家庭教師。”
維斯帕不在意的聳肩,“隨你怎麼想,反正你已經是個成年人。”
此時正是一處無人的轉角處,哈里忽然抓著維斯帕的肩膀,將她抵在牆上。
他聲音陰鬱,還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緒,“別總是像對待孩子一樣的面對我。”
哈里雖然消瘦,但高大的身軀有著極為攝人的氣勢。
維斯帕無奈的嘆口氣,聲音平靜,“我只是擔心你。”
“我並不需要那些令人作嘔的玩意——”哈里越發逼近她,呼吸幾乎灑在她的臉上。
維斯帕就像在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她直視著哈里·奧斯本的雙眸,“——你需要什麼?”
俊美少年眉心緊皺,清澈如星辰的雙眸似乎閃爍過什麼。
空氣中遠遠傳來眾多年輕人的交談聲,維斯帕微微推開他,接著拉遠兩人的距離。
此時,年輕的奧斯本先生,臉上危險的神情簡直可以去擔任恐怖片主角。
維斯帕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一樣,神情自如的離開這個昏暗的轉角,接著走入人群中。
而哈里·奧斯本看著她的背影,心臟像是被灼燒了一下,仿佛即將失去某些珍寶一樣。
雖然他從來也沒得到過。
他的下一堂課是古典哲學課程,提醒上課的鈴聲已經響起,但這位年輕的優等生卻絲毫沒有進入教室的準備。
哈里的目光追隨著那一抹幾乎要消失不見的窈窕身影。
接著,他邁開腳步,穿過人群拉近與她的距離。
最後一次提醒上課的鈴聲響徹長廊,哈里卻與人潮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那些匆匆閃過的,令人捉摸不清的思緒,他沒興趣去探究細節。
至少在這一刻,他不允許維斯帕轉身離開,就這樣將他丟在身後。
她以為他是什麼?
一個無聊時用來解悶,不高興就遺棄的小狗崽嗎?
單純是不想鬧出師生緋聞的維斯帕並不知道,這位有著極為迷人病態美的少年,似乎自己腦補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維斯帕打開辦公室大門進入,正要自然的合上時,忽然被外力阻攔住。
哈里·奧斯本的手指修長蒼白,此時撐在門上,微微用力,簡直比藝術品還要漂亮。
維斯帕嘆了口氣,側過身讓他進入,接著隨意的關上門。
她雙手抱臂看著英俊的少年,“奧斯本先生,你現在應該坐在教室里,攤開你的古典哲學教程。”
哈里看著她自如的神情,覺得心臟傳來莫名的氣憤。
甚至還有一些無法解釋的傷心,混合在一起,像是火山中沸騰的岩漿。
他看上去脆弱而陰鬱,還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惡意。
她怎麼能像是丟下垃圾一樣的將他拋在身後,他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對待。
哈利·奧斯本垂下視線,隱藏起自己的目光。
他將報復她的輕浮與錯誤。
——獲得她的感情與信任,之後再拋下她。
這是她應得的。
很快,哈里·奧斯本似乎壓下了所有的陰暗面,他本來垂下的視線重新看向她,雙眸迷人的不可思議,“林德教授,我只是不希望與你產生誤會。”
他微微蹙著眉,看向她的目光純潔而柔軟,宛若天使,“你…我甚至為你喝下了一罐溫牛奶。”
他低下頭,柔軟的金髮令人莫名想要摸上幾下。
維斯帕艱難的忍住順毛的念頭,努力說服自己——面前是一位已經成年的英俊年輕人,而不是三個月大的金毛巡迴犬。
哈里·奧斯本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於是將雙眸重新對上她的,他目光不安而乖巧,“…您不能原諒我之前的冒犯嗎?”
他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失落感,令人心軟不已。
面對脆弱而乖巧,宛如幼犬的美少年,維斯帕的手掌下意識撫摸上他的頭頂,輕輕的順了幾下。
就像在安撫一隻三個月大的金毛巡迴犬。
但她忘記了,這恐怕是只偽裝成善類的狡猾狼崽。
第125章 hapter 125
The house does not rest upon the ground, but upon a woman.
家不是建立在土地之上,而是建立在女性之上傍晚,維斯帕準備離開學院, 回到自己的公寓之時,那位看起來乖巧而脆弱的俊美少年,依舊跟在她身後。
泰晤士河向前蜿蜒流淌,土金色石塊建造的中世紀建築瑰寶,在傍晚的金色光線下, 顯得柔和迷人,有種與世隔絕的平靜與夢幻。
斑駁牆面的中世紀建築旁,白髮蒼蒼的老人們正與三五好友共品咖啡, 有一種牛津人特有的思古幽情。
維斯帕走在古老而寧靜的街頭, 有些無奈的回頭道,“奧斯本先生, 我可不是你的看護員。”
他微微垂下頭,看著腳下不平穩的石砌路面,“我不想回到奧斯本宅邸, 那裡昏暗又空曠,令人無端心生壓抑。”
哈里·奧斯本絕口不提,那棟城堡是在他的要求下, 才會簾幕禁閉, 且燈光昏暗。
他十分享受於在維斯帕面前示弱,營造出一個生活壓抑,與父親關係疏遠, 脆弱而陰鬱的失意少年形象。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這的確是事實。
哈里有些不安的抬頭看向她,那種小心翼翼又乖巧的樣子,讓維斯帕差點誤以為他腦袋上長著一對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