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石頭人無法感知到疼痛，但不均衡的重量使得它沒能保持住平衡，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黑貞德順勢沿著它平坦的背部一路下滑，正對著心臟的部分，將旗杆的尖端毫不猶豫地狠狠刺入，力度之大，幾乎將整個胸腔都震碎了。
石頭人的本身並沒有所謂“意識”的東西牽引著他們，他們的生命也僅僅只是憑藉著埋在胸腔的精靈根驅動的。黑貞德這毫不留情的一記重擊，在一瞬之間斷絕了它生命的源頭。
“果然如此。”
盯著地上已失去人形，變成數塊巨石的石頭人，伯爵忽得十分神秘地說道。
“胡亂賣關子沒有意思，雜種。”
伯爵自動屏蔽了某個他不想聽到的單詞。不過他倒也不遮遮掩掩的，既然吉爾伽美什發了問——雖然聽上去似乎不像，那麼他也就直截了地解答道：“我原本就在思考這些石頭人是如何誕生的，現在我終於參透了些許，雖然可能是個錯誤的猜測，但我能斗膽說，我猜測的方向應該是正確的。
“或許是某個魔術師，將精靈根和魔力灌輸到了一些石塊里，石塊便有了‘生命’，成了能夠行動的人形生物，因而出現了這些石頭人。但根據羅亞說的，它們似乎不好控制，所以那個魔術師放棄了它們，任由它們在大陸各處流浪。”
聽著伯爵這一番頗有信服力的分析，神木曉不免有些驚訝。她打量了伯爵幾眼，質詢道：“其實伯爵先生是個caster吧？”
伯爵被她這個過於大膽的猜測逗笑了。他微微搖頭，解釋道：“閒暇時我同亞述的女帝粗粗學習了些魔術，不過我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僅僅只是知道些許皮毛罷了，連一個正經的魔術沒法釋放出來，master你就別用caster這種稱呼捧殺我了。”
“原來是這樣啊。”神木曉瞭然般點頭。
不過為什麼伯爵偏偏要去女帝那個assassin那兒學魔術，而不去正經的caster那兒學習，這問題神木曉暫時還沒有考慮到。
解決一個石頭人對於黑貞德來說根本不必花費太多精力，如果她想的話，擊敗所有石頭人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毫無疑問這需要耗費一番氣力。她只不過是不想摻和進這些麻煩事裡罷了。
總算把自己招惹來的麻煩東西處理掉了，黑貞德也不打算多做停留。但她倒也不急著走，先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對周圍的情況做了一個粗略的分析後，這才做出了決定。她沒有越過城牆，沿著邊界處向西走了。
眼見黑貞德就要離開視線範圍，神木曉腦子一熱，從藏身的草叢中鑽了出來，大聲叫住了黑貞德。
“黑貞德……額……小姐，請留步！”
大約她的分貝確實足夠大，黑貞德停下了腳步，卻未轉過身看她。
話一說出口，神木曉不免就有些後悔了。印象里黑貞德似乎是個不好勸服的人，她懷揣將黑貞德納入麾下的想法難免有些天真。
不過有孔明在，勸服黑貞德的可能性增長了不少。在這種想法的安慰下，神木曉的不安的緊張驟減到了正常水平。
但顯然英雄王沒有察覺到她這番複雜的心理活動。
“是敵是友尚未明了，單單憑著她殺死了一個石頭人，你就急匆匆地暴露了己方的位置。你未免也太蠢了吧，嗯——？”吉爾伽美什毫不留情地說道，最後還拖長了音，似是在嘲笑她一般。
神木曉的壓力猛升，已經在臨界點徘徊了。她用力錘了兩記胸口，又作了個深呼吸，沒好氣地瞟了吉爾伽美什一眼。
“淨知道打擊人，真沒意思……你什麼時候能說些激勵我的話呀……”她小聲地嘟噥了一句。
她確信她的音量低到這話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沒想到她話音落下的同時，耳邊傳來了吉爾伽美什的一聲冷哼。
“本王的激勵？你想要的東西未免也太奢侈了罷！”他微微勾起唇角，壞笑道，“本王駁回你的請求。”
神木曉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
這種情況下，是應當說畢恭畢敬地叩謝王恩，還是應當不予理會呢？或者，反駁他的話？不過顯而易見，膽小如神木曉，是絕對不會選擇最後一點的。
“咳咳咳！”黑貞德用力地咳了兩聲，“那邊的幾位。既然把我叫下了，那就拜託不要把我晾在一邊，好嗎？”
說這話時，她還特意在“拜託”一詞上加了重音，聽上去□□味十足。
聽到她的聲音，神木曉才意識到自己的重點並非是如何應對吉爾伽美什，而是摸清黑貞德的底細，如果能順便把她拉入自己的隊伍中，那就再好不過了。
首先還是要想辦法套個近乎，至少神木曉是這麼覺得的。
“額……你好啊，黑貞德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真巧啊。哈哈哈哈。”
為了掩蓋尷尬卻欲蓋彌彰的笑聲顯得格外唐突，神木曉本人都察覺到了的這點。
“是呢。”黑貞德的臉色變得陰冷了起來，“最後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可是跟著那位偉大的聖女大人一路攻破奧爾良的防線，直入宮殿，毫不留情地送我去見那最討人厭棄的主了啊！這我怎麼忘得了？”
她顯然不想給神木曉留下任何回答的餘地。
吉爾伽美什絲毫不顧場合地大笑了起來，顯然是被神木曉這不合適到了極點的打招呼方式逗笑了。
頗具辨識度，甚至可以說被打上了吉爾伽美什特有幼閃標籤的可怕笑聲在樹林中迴蕩，更可怕的是這笑聲好像沒有要停下的勢頭。
這笑聲也引來了士兵的矚目。
素來不苟言笑的埃爾梅羅二世也在監視器前輕笑了幾聲。
“很獨特的打招呼方式，但下次別再用了。”他半打趣半正經道。
“就連二世先生也……”
眼見著面前嬉笑歡鬧的場面，黑貞德垂眸，下意識地不讓自己多看一眼。如果可以，她還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讓這些聲音鑽入，在她的大腦里鬧騰。
神木曉被吉爾伽美什的笑聲惹得有些臉紅，但卻也沒有忘記擺在自己面前的首要任務。她勉強摒除了雜念，想要開口對黑貞德說些什麼，思路卻總是會被從吉爾伽美什口中蹦出的笑聲打亂。
她有些惱了，用手肘頂了頂吉爾伽美什的側腰，示意讓他消停一會兒。
“我想問你……”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黑貞德打斷了她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你是哪方的？’‘你是好人嗎？’‘你願意成為我們的一員嗎？’左不過是這些問題，我聽得都倦了。”
她翻了個白眼。
“對於成為你們這種‘正義的夥伴’，我可不感興趣。我是註定與污濁與邪惡相生相伴的，我也從未想過改變。不過……”
她話鋒一轉，眼裡閃過一絲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