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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飛摸摸楚菱的頭，想了想道：“我有事要離開一些時候，這幾日你都在家裡乖乖的聽曼玲阿姨的話知道嗎？”
兩孩子同時抬頭看他：“爸爸你要哪兒？”
“去北京，接一個人回來”摸摸女兒，楚雲飛又道：“楚亦要跟我一起去，今天他就不上學了，你幫他給老師請個假”
楚亦雙眼睜大一臉詫異：“我也要去？”
楚菱撒嬌：“爸爸，我呢？我也想一起去”
楚雲飛笑笑：“你乖乖的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想著李雲龍的那個性子，要是貿然讓他離開，只怕他不會答應，而帶上兒子，留下女兒，只希望能多一份將人帶走的籌碼。
六年沒見，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李雲龍怎麼樣了？還能怎麼樣呢？
升任了福建省軍區軍長的他，聽說了趙剛的事，大老遠急赴北京卻只來得及給趙剛收拾，後又因為使用武力制止兩個紅衛兵的非法武裝搶奪軍火庫，而成了下一個被治罪的目標。
這一日李雲龍換上了過時的久軍裝，鏡子前，看著自己倒影的他，回想以前的種種，面色不由得露出一抹淺淺的笑，仿佛帶了幾分苦澀，走到一旁的柜子邊，李雲龍拉開抽屜，箱子，放著一把存封多年的短槍，那……是當年楚雲飛送給他的白朗寧手槍。
——此槍是比利時FN公司生產的，口徑六點三，彈容六發，出廠的時候就是一對兒，一雄一雌，白朗寧品牌，我楚雲飛想把這支雌的曾送給李團長，以表我兩軍攜手殺敵之情意，還望李團長笑納——
——楚兄要送，還不如把公的送我，母的我不要——
——李團長何意，請明示——
——你堂堂大丈夫，帶一隻母槍，這是傳出去，讓人家笑話——
——我自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真乃大丈夫也！好，李團長，就聽你的，這個雄的送給你！——
這把槍，在以前他並沒有重視過，後來知錯了，重視了，卻又得不到原諒了，這麼多年，他其實一直都在等，等楚雲飛的話……願意見他，可是現在看來，似乎等不到了……
“李雲龍，我進來了”門外，傳來的聲音，讓李雲龍長長一嘆，將槍握在手中，才剛回身，馬天生已經開門走了進來，就他一人，再無其他，見得此，李雲龍這才滿意笑道：“馬天生，敢在我的槍口下走進來，你還算條漢子，坐吧”
“承蒙誇獎，這是你李雲龍第一次稱讚我。可我並不感到榮幸，你該知道，一個□□員是不怕死的”
馬天生的話，讓李雲龍顯然不耐煩： “又來了，我說馬天生呀，你咋像演戲的？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台詞？你我好歹共事一場，如今我要走了，你能不能不說那些套話？”
馬天生動也不動，只是看著李雲龍道：“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分歧，因為政治觀點南轅北轍，你對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到現在還採取對抗的手段，你怎麼能聽懂一個真正的革命者的語言呢？李雲龍，你走得太遠了，我勸你放下那枝槍，這才有出路”
“軍人沒有交出武器的習慣，除非他死了以後” 李雲龍冷笑：“說到出路，你可想錯了，我從來沒有打算給自己留條出路，所以你這話等於沒說。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和你爭論這些理論，因為我這輩子就沒鬧明白過，你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儘管你比我有文化。我只想告訴你，我李雲龍這條命，不喜歡聽別人擺布，誰都不行，日本鬼子和國民黨不行，現在的中央文革也不行，我這條命得由我自己擺布，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死法。我李雲龍這條命雖說不值錢，可也不能被別人輕輕鬆鬆就拿走，這活兒得由我自己於，你知道一個軍人最體面的死法嗎？上吊？服毒？都不行。那是老百姓的死法。告訴你，軍人的死法應該是用子彈。你看，我把槍口對準太陽穴，當我扣動扳機時，子彈會從我另一側太陽穴穿出，隨著子彈噴出的是我的血和腦漿，那時你會看到，我李雲龍的血是熱的，滾燙滾燙的，冒著熱氣，我的腦漿是白的，像沒點好滷的豆腐，糊裡糊塗的，這是因為我這輩子沒鬧明白的事太多。這顆子彈從我太陽穴穿過後，應該打進那邊牆裡，那牆是灰牆，不會產生跳彈，如果你想留個紀念，就把這彈頭挖出來，我送你了。如果你不稀罕，就把它留在牆裡，將來不管誰得到它，和我都是個緣分。昭，還有，這顆彈頭可能有些變形，因為我的顱骨比較硬……”李雲龍說著，當真是用右手舉起手槍，把槍口抵住右側太陽穴。
他的舉動讓馬天生心裡一駭，失聲喊道：“李雲龍，你不要開槍……”
嘭——！
話沒說完，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撞開，屋子裡的兩人紛紛愣住，才一轉頭，只瞧見門外突然出現的人，抬手對著馬天生的胸口的就是一槍崩去，
馬天生始料不及，根本就來不及躲避，只是低頭看了自己的胸口的一眼，就被對方又朝著腦門再補一槍，而後便這般倒地不起。
李雲龍詫異的扭頭看向門邊，才剛見的門外的人影，那人卻一個疾步上前，搶下了李雲龍對著太陽穴的槍，開口就罵：“李雲龍！我當年送槍給你可不是讓你留著自殺用的！混蛋！”一拳頭揮打過去，當即就打的李雲龍趔趄的朝後退了兩步，栽坐在地。
愣愣的抬頭看向突然衝進自己房間裡面的人，李雲開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心裡一陣激動，當下立馬掙扎爬起，兩手將人抱住：“老楚！你……老楚！”
見著這人李雲龍心裡一陣狂喜，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有那麼點語無倫次，最後只是在喊著這兩個字。
楚雲飛反手將他抱住，心裡也因為剛才的畫面而唏噓不已，怦怦跳著的心口仿佛才剛從生死邊緣掙扎回來一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趙剛沒了，你肯定也要遭殃的！”
李雲龍擰眉，這才找回了聲音：“你看了報紙了”
“就算不看，這麼大的事，我在台灣怎麼能不知道”
李雲龍得言，心裡的歡愉隨即沉了下來，兩手將人放開：“這裡現在這麼亂，你不應該來的啊”
“放屁！”楚雲飛怒罵：“我不來，讓你拿著我當年送你的槍自殺？你是想要我內疚難過是不是！”
李雲龍擰眉敏唇沒有回答，兩人的話音落下，門外隨即又來一人，李雲龍只看一眼，就認得對方是楚雲飛多年的死忠孫銘。
孫銘手裡握著步槍，只到楚雲飛身邊便說：“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外面的槍聲遲早會引來大部隊的追捕，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
李雲龍一愣：“你們這是……”
“別說那麼多，跟我們走”楚雲飛面色陰霾，拉著李雲龍就朝外走。
李雲龍隨著他們下樓，出了大門才發現，門外的馬天生的人已經被楚雲飛的人都打死在地。反映過來楚雲飛是想要帶自己離開，李雲龍一驚，當即停下步子，顯然不願意走。楚雲飛一愣，扭頭看他：“別說這個時候你不想走”李雲龍才一張口，楚雲飛就抓著他的衣服狠狠咬牙：“我告訴你，這次我可是把兒子也帶了過來，你就算要死至少也得跟我去見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