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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里的酒罈是荀彧之前放好的, 原本就是為他準備的,自然不會有太多,如此美酒,還是慢慢品嘗為好。
挑了挑眉, 荀彧眼中划過一抹瞭然,“主公中意何人?”
“公達近來無甚要事, 此事落在公達身上的可能極大。”搖了搖手中酒樽,戲志才極其放鬆的坐在席上,看上去自在極了。
城中能為人師表的大儒不是沒有,但是荀公達為人小心謹慎,如果是暫時教導大公子, 那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公達如今雖說稱曹孟德一聲主公,但是這其中極大一部分是因為文若在這兒,若是讓他自己選,即便回潁川,他也不會在現在就選定主公。
跟在曹孟德身邊不確定性太大,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怎麼樣。
不過,在這次跟隨征討黃巾之後,公達應該也會放下心了,畢竟曹孟德和董仲穎不一樣,這是一個真正將百姓放在心裡的人。
對於他和荀彧都看重的主公,戲志才不吝於用各種詞彙讚美曹操,當然,曹孟德也當得起他的稱讚。
給曹昂當授課先生他和荀彧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他們家主公會不會放心讓已經知曉世事的長子和正得用的手下人走的太近,公達還好,他和文若可是能接觸到軍中最機密之事的人。
若是主公不在意,那就也沒什麼了。
不過現在不管曹操介不介意的事情,該避嫌也都是要避嫌的,等他們家主公覺得什麼能找本地的大儒來教導,荀攸也是要回歸謀士的身份。
對其中的彎彎繞繞很是清楚,荀彧倒也不在乎最終那人是誰,曹孟德如今對他們沒有疑心,這已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不管將曹昂交給誰他們都會盡心教導。
什麼能教什麼不能教,不用曹操說他們就明白,身為謀士,要是沒這個腦子還叫什麼謀士?
就這個問題談一會兒,二人很快便將話題轉移到其他事情上,他們倆現在看上去清閒,但是這個清閒是用之前幾天不眠不休換來的。
如今形勢轉瞬即變,實在不是能鬆懈的時候。
陶謙雖然已經沉不住氣了,但是在曹操沒有主動出擊之時,無論如何他也沒有膽子進攻兗州,畢竟現在不只他們兩方有隙。
袁紹和袁術不合已久,現在公孫瓚陶謙和袁術打的好主意想要圍攻冀州,偏偏身為袁紹的曹操還在一旁看著,幾方鉗制之下,若非有十足的把握,誰都不好先動手。
在袁紹沒有主動提出來之前,曹操不準備參與到他們兄弟之間的齷齪之中,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除了洛陽朝廷中的人,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還在長安的小皇帝。
郭汜接手了董卓的大部分勢力,幾乎占據了半個關西,關東地區分不出精力去救駕勤王,或者說他們有能力,但是卻不打算去救駕。
作壁上觀最為省心,他們還不想為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皇帝白白搭上精心訓練出來的兵馬。
但是,就算存在感還不如分散在各地的諸侯,小皇帝也依舊是大漢天子。
回昌邑之後曹操就派遣使者去了長安,天子流落在外,天下又怎能真正的安定?
心裡究竟是何打算別人不清楚,但是曹操的表面功夫做的卻是極好,他乃忠君愛國之人,一心只為請皇帝回洛陽。
皇甫嵩和郭汜的交涉多日未果,派去將小皇帝接回來的人要麼被扣在長安,要麼灰溜溜的回了洛陽。
被扣在長安的都是些有名望的人,郭汜的用意非常明顯,他想在長安建立一個新的朝廷,洛陽派來多少人他就能收多少人。
來時容易,想走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不敢輕易再讓文臣去長安,武將又投鼠忌器不敢真正有什麼大動作,因此,朝中原本沉寂下去的各種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且絕大多數都是要另立陳留王為帝。
曹操雖然不在京師,但是對其中的動靜也不是一無所知,不過現在,他確實不想站在這個另立帝皇的隊伍里。
而在之前便已經到了長安的鐘繇鍾元常,在曹軍使者到達之後便立即與之取得了聯繫,雖然被扣在了這兒,但是他依舊是有官職在身,郭汜一心只想招攬他,各方面更是面面俱到。
只不過他鍾元常是朝廷命官,心裡要向著皇帝,雖然這個皇帝是誰並不重要。
知道曹操的人來了長安,郭汜倒是難得沉得住氣,只是將人安置好卻並沒有要見的意思。
洛陽那邊雖然想自立天子,但是不管被立的那個人是誰都不可能有他手中的劉辨名正言順,既然如此,他還著什麼急?
神神在在的將人晾在一邊,郭汜每日只假託軍務繁忙不見人,但是曹方使者似乎知道他會有這麼個反應,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在長安等著。
此次自請前去長安的不是旁人,正是那跟著曹操許久的程昱程仲德。
後世對程昱有一評價乃是智將,這人謀略過人且文武雙全,郭汜的做法或許能嚇到其他人,但是絕對嚇不著膽子比天大的程昱。
如果沒有幾分膽色,這人也不敢在糧草耗盡的時候用人肉來充當軍糧。
等著便等著,左右他現在不缺這個時間,只看他和郭汜誰能沉得住氣。
如若京師真的另立天子,即便名不正言不順,到時起兵攻打也無所顧忌了,長安雖然險要,以天子的名義討伐也不是拿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