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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哭笑不得的看著一來到就皺眉說教的兄長大人,荀彧只得轉移話題,“既然家中無事,三兄如何想起來要到這兒來?”
“之前送來的信還沒來得及看?”神色一凌,荀衍繃緊了身子就要站起來,但是再一想荀彧在旁邊,為了不嚇到他們家乖巧的小弟,還是強忍著坐了回去。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之前送來的信件是不是至今沒有送到他身邊。
前些天潁川有人打聽他們家小弟的琴藝師傅,那些人也沒有過多掩飾,稍微一查便知道是曹孟德的人。
想起他們家小弟那時不時暴露出來的治病救人天賦,再想想他那對身邊人沒什麼防備之心的性子,荀衍只覺得兗州出了什麼問題,於是在安排好手中事情之後便一路趕到了昌邑。
好在,雖然瘦了點兒,但是精神還好,沒有出現他想像中被苛待的情況。
想到放在議事廳桌上的一堆家書,荀彧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方才想看來著,只是中間出了點事情給耽擱了。”
那就是送來了,看來曹孟德對他們家小弟還是信任的。
“無妨,先放著吧。”隨意擺了擺手,荀衍表示,他已經來了,看家書還不如他們倆直接說。
將一雙長腿蜷起來,荀衍正了臉色看著荀彧,“前幾日潁川有人打聽你師從何方。”
身子明顯頓了一下,荀彧抬頭,聲音極輕的問道,“主公派去之人?”
“正是。”點了點頭,荀衍看荀彧神色如常便接著往下說道,“你那本事家裡人都知道,但是外面不比家裡,現在曹孟德是光明正大的去問,以後若是遇上了別有用心之人,你一人在外可如何是好?”
“兄長覺得......荀彧這一身本事要藏著掖著才算安穩?”荀彧抬眼看著荀衍,清亮的眸子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偏執。
荀氏宗族甚大,族中子弟也眾多,但是留在潁陰族地中的這一代荀彧卻是最小的一個,幾個兄長待他如何他心裡也都記著。
但是他不是小時候那個時時刻刻需要兄長看護的柔弱孩子了,身為荀氏一員,他從來不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
開始用莫問心法的時候他就沒想過要瞞著曹操,畢竟是他選的主公,要是幹什麼都要瞞著,不說以曹操那性子能不能容得了他,只他自己也會內心不安。
志才走之前已經提醒過他,曹孟德對他操琴之術頗感興趣,但是感興趣是一回事兒,這世上也只能他一人懂得莫問相知琴意。
不是荀彧不肯教,而是這裡和大唐不同,就算他教,這裡的人也感受不到內力的存在,連他自己也是在有前世記憶的基礎上花費了比前世更多的時間才勉勉強強找到了感覺。
琴音只是媒介而已,真正能殺人救人的是他身體裡那點少的可憐的內力。
曹操多疑,這一點荀彧清楚的很,但是現在的曹操對他還沒到懷疑那種程度,如若不然也不會在現在這種情況還讓他鎮守後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曹孟德在這一點上做的非常好。
說實話,最初荀彧心裡也有點忐忑,但是後來聽戲志才說曹孟德問了之後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雖然他們這位主公沒有直接問他,但是讓戲志才知道也就意味著他對這件事情只是好奇而已。
畢竟人都有些小秘密,而他不過是殺傷力大了一點兒而已。
不過顯然,現在出問題的不是曹孟德,而是對他有些緊張過度的兄長們。
認真的看著繃緊了臉的兄長,荀彧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緊接著便再次說道,“父親不在,大兄看管著族中事物,三兄守著潁川,四兄身在冀州,二兄六弟七弟跟隨六叔在京城,彧雖不才,亦不想生活在兄長庇佑之下。”
聽著荀彧這麼說,荀衍心裡有些開心,又有些失落,他們家小弟終於還是長大了。
按理說,及冠男子在宗族中已經能成為頂樑柱一般的存在,但是荀彧前些年身子不好,幾個兄長對他比對自己兒子都上心,又怎麼可能讓他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直到後來確定他的身體與常人無異,荀彧才有機會走出潁川到京都,雖然當時身邊還跟著一個大侄子。
對於家人的關心,就算來的再多荀彧也不會厭煩,但是前提得是不把他當成易碎的泥娃娃來看,他是個男人,不是時刻需要保護的孩子。
兄弟倆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許久,荀衍才長出了一口氣,“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但是兄長想關心一下又怎麼了,有意見?”
“自然不會。”眉眼彎彎看著他們家三哥,荀彧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輕快,“有兄長在,彧高興還來不及。”
知道兄長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荀彧心情極好的彎起唇角,避免他們家三哥多想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主公雖然疑心甚重,但彧自起事便跟隨左右,便是有疑心也不會瞞著,而是主動來問。”伸手將兄長那邊的酒壺攬過來,荀彧將自己面前的酒樽滿上,然後接著說,“之前在軍中稍稍有些出人意料,主公估計是想招攬人了。”
他是個謀士,總不能俘虜了人就讓他過去審問,那是酷吏乾的活兒,不是他。
曹操讓人去潁川問,估計也是看看教出來他的人身邊有沒有和他一樣的人,若有便招攬過去,沒有的話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