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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用荀彧特意去攔,旁邊在一開始就被忽略了的戲志才便黑著臉直接伸手將人擋在旁邊,“奉孝,亭中已備好美酒,可否賞臉前去?”
沉著臉看著郭嘉,戲志才最後幾個字咬的格外清晰,讓文若以這個狀態動琴,這小子今天是不想好好待在這兒了是吧?
這話當然不是說荀彧琴藝不好,相反,自幼愛琴的荀家文若被稱之為大家也不為過。
當今名士蔡邕也是愛琴之人,但是連此人在聽過文若琴音之後也不得不嘆上一句後生可畏,更何況他們這些對琴僅僅止步於君子六藝之上的普通人。
昔神農繼伏羲而王天下,上觀法於天,下取法於第,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削桐為琴,繩絲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
若是文若心情好,那琴聲便是如水般清潤明澈,便是聽上個三天三夜也不會膩歪,但若這人心情不好,那就絕對不能讓這人碰琴。
一位琴藝大家,按理說就是胡亂撥動也會是讓人心情舒暢的音調,但是,文若真想折騰人的話,好好的曲子在他手中簡直會讓人懷疑這人是不是從來沒有碰過琴。
原本悅耳的曲子,雖然彈琴的手還是那般瑩白修長,但是其中的雜音卻讓人恨不得堵上耳朵——不是一般的難聽。
看著暗中打機鋒的兩個人,荀彧勾了勾唇角,什麼也不說率先朝著裡面而去。
這麼些年來從來沒有在人前表現出武力,最多也就是轉一下琴音讓這些好友吃點苦頭罷了,如此好打發的自己離當初那個時不時在天道軒接點任務的荀玉越來越遠了。
渾然不在意的笑笑,荀彧隨手撥了撥琴弦,清亮的宮音自手中流瀉而出,未待形成曲調便已經被那雙手壓弦止音,而後將琴背了回去。
有什麼不一樣呢,他還是他,只不過比旁人多了一點奇妙的經歷而已。
戲志才這府邸以前荀彧沒少來過,也就這幾年不在潁川不長走動,但是看這熟悉的景象也是身心愉悅。
荀彧知道戲志才是個驕傲的人,和郭嘉不一樣,那小子雖然一樣的高傲,但是到底年紀小,少年人的銳氣在他身上能毫無保留的都顯現了出來,不過以他的性子,怕是再年長几歲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但是戲志才不一樣,這人的清高傲然文人風骨隨著年歲的增長逐漸收斂,漸漸變為一種極為淡然的名士氣度。
如此,也更讓人難以捉摸,至少在荀彧眼中,戲志才再也不是那個剛認識時還能逗逗的青澀少年了。
默默轉頭看著正在說些什麼的戲志才和仰頭滿臉不甘心欲辯解什麼的郭嘉,荀彧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看吧,連以後大名鼎鼎的鬼才郭嘉在他手裡也只能節節落敗,他沒事兒還是收斂點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令君(遺憾):人太聰明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第22章
書房外正對著是幾株桃樹,小巧玲瓏的亭子佇立其中,坐下三人足矣。
一番插科打諢之後,滿足的抱著酒罈子,郭嘉看著對面兩個同樣笑意盈盈的俊雅青年,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文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郭嘉悄悄的往後撤了撤,總感覺有哪兒不對勁。
看了戲志才一眼,荀彧將放在一旁的竹簡拿出來放在郭嘉面前,“奉孝且看看。”
竹簡上寫的東西非常簡單,只是如今準備討伐董卓的幾路人馬而已,但是其中表達的意思就不知簡單幾個字就能說清楚了。
討董聯盟即將形成,如今基本上所有人都推舉袁紹為盟主,連丁原也逐漸將遠在并州的兵力分散調到身邊來,可笑董卓還只憑不到萬人的兵馬在洛陽城作威作福。
早知道董卓身邊有問題,這些天通過荀攸還有丁原那邊傳來的消息,荀彧可以確定這個問題出在董卓本人身上。
東漢末年這段時間遠比大唐來的艱難,就算是荀彧想做些什麼也是思慮再三才敢真正下手,畢竟出了差錯的後果他擔待不起。
多年前的教訓太過於慘烈,荀彧到底不想年紀輕輕就將命交代在這兒,因此這些年來更是小心翼翼半點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這個董卓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究竟處在什麼樣一個境地,史上的董卓雖說殘暴,但是好歹能鎮得住手底下的兵。
在這個年代,只有擁有兵馬才能真正的高人一等,就比如皇帝,在現在這種兵權不在手中的情況下,不也只得依靠旁人才能生活嗎?
董仲穎再這麼肆意妄為下去,不用聯盟軍,只手底下的叛變就夠他受的。
不過,自從發現董卓那邊的異常開始,荀彧發現就算他做出一些不符合歷史走向的事情,後果也沒有那麼嚴重了。
或者說,那些束縛在他身上讓他只能按照既定路線而活的力量正漸漸被削弱著。
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到底是好事兒,荀彧自然不會阻礙這股力量的消失,甚至還隱隱有種讓董卓多活一些日子的期望。
如果真的等到那個力量對他的性命沒有什麼威脅,那他還要感謝這董仲穎帶來的影響。
不知道荀彧心中都想了些什麼,旁邊兩人看了一眼那仿佛畫中走出來的仙人一般的好友,轉頭又將注意力放回竹簡之上了。
文若今天說起這件事情,那就是有問他們以後想要去何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