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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想學蟹釀橙?」江楓好奇地問道。
周時是個傳統的魯菜廚子,蟹釀橙一不屬於魯菜,二不是什麼大菜。周時的忠誠度都掉到17了,明晃晃地寫著老子不幹了,就為了一道蟹釀橙留在泰豐樓,月月扣工資,國慶加班加成那樣都沒走。
區區一道蟹釀橙,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呀。
更別提江楓做得還不是特別好,現在也沒能把蟹釀橙做到A級。
「小老闆,不瞞您說,等到了年底我就準備辭職了。」周時道。
江楓:……
周時這是被誰下了吐真劑嗎?
江楓做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啊?你要辭職了嗎?是咱們店有什麼不夠好的地方嗎?如果是薪資待遇的問題還可以商量的嘛,沒必要辭職呀。有什麼問題可以用提出來的嘛,大家一起改進吶!」
一個挽留辭職員工的好老闆形象展露無疑。
周時笑了:「小老闆,其實你早就看出來我想辭職了吧。」
江楓:……
小同志,你有點叛逆呀,這樣吧,也別等年底了,你現在就辭職吧。
「咳咳。」江楓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你也發現了啊,這個,其實,其實你這段時間表現得確實有點奇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第六感比較強,從上個月我就發現你有點不對勁,做事有些心不在焉的還老東張西望。本來我想說找個時間和你聊聊,結果你看,一直都在忙,尤其是國慶的時候,現在大家都還沒緩過來我也就忘了。」
「方便透露一下你為什麼想辭職嗎?是我們這裡有什麼問題嗎?」江楓問道。
「泰豐樓沒有任何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周時道。
他平時沉默寡言,和其他人都沒什麼交集,每天就上班下班被客人投訴月底扣工資,從不參加聚會存在感也不強,這也導致大家對他其實沒什麼了解。
同事三個多月了,連他結沒結婚都不知道。
要知道,韓一顧談過幾個女朋友都被桑鳴扒拉出來了,周時大家除了知道他姓甚名誰年紀29是個奔三的孤僻男子,其它的大夥一概不知。
「我15歲就來北平北漂了,和我表哥一起。」周時突然開始講起了故事。
「最開始是在小飯店裡打雜,本來是洗碗的,後來因為店裡人手不足老闆讓我去打荷,這才做起了廚師。我呆過不少飯店,小的大的,蒼蠅館子大酒店都幹過,明著請教暗地裡學也學了不少東西,上半年的時候聽說有家新酒樓要開業這才辭了原先的工作過來應聘。」
「我雖然沒拜過師父,但自認為手藝不錯。原先我覺得泰豐樓是新開的酒樓,肯定請不到什麼厲害的廚師,我來了沒準能當主廚,獨當一面,沒想到這裡藏龍臥虎,我非但不算好的反而成了眾多爐頭廚師之中最差的一個。」
「其實說白了也是我自己的問題,得不到我想要的我這心思就一直沒放在工作上,做菜的時候也總是三心二意時不時出些小差錯,經常被客人投訴扣工資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辭職不是酒樓的問題,泰豐樓很好,幾乎是我呆過的最好的酒樓了,福利待遇也不錯,小老闆你們人也很好,但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上個月的時候我聽說明年年初要新開一家高檔餐廳,本來是想著辭職再去那兒應聘的,又想著在辭職前偷學些什麼,就看上了您的蟹釀橙。這個月月初我打聽清楚了,那家新來的餐廳是家法餐餐館,平白鬧了個笑話。但我也想清楚了,我本就是個爭強好勝的人,泰豐樓再好也不適合我,原先洗碗的時候只有兩個人我都想爭個第一,更別說現在了。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我在北平待了這麼多年也攢了些錢,這些年我一心想進大酒樓當大廚,快三十了個對象都沒有,爸媽在老家都急壞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不好意說的了,我記得當初應聘時候合同上也沒說未滿多久不能離職,我準備在年底辭職主要是為了年終獎,雖然按我們這資歷年終獎應該沒多少但蚊子再小也是快肉。我準備回老家開家私房菜館,也不用再成天想著和別人爭來爭去,琢磨著偷學這個偷學那個了。」
周時話說得坦誠,江楓也信了大半,但還是不明白既然周時都不準備跳槽,而是回老家開私房菜館自己當老闆了,怎麼還是惦記著蟹釀橙。
「你都不準備跳槽了,為什麼還想學蟹釀橙?」江楓問道。
「因為之前我想偷學蟹釀橙,所以你做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也查了不少關於這道菜的資料。蟹釀橙其實說是甜品也不為過,味道酸甜,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我家那邊的口味恰好就是酸甜這口的。蟹釀橙不是道大眾菜,很多食客可能聽都沒聽過,如果我學會了回到老家可以把這道菜當成招牌菜來賣。所以我剛剛說用涼拌海參和你換這道菜的菜譜,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是我賺,如果你不願意我也能理解。」很多事情只要說開了,也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我沒說不教你。」江楓道,「想必你們都能看出來,我們家的手藝是祖傳的。我江家的祖傳手藝那是獨門絕學,自然是不能輕易交給外人的,但蟹釀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因為我的各人興趣自己去研究的一道菜,也沒什麼不能教的。如果你是泰豐樓員工,你找我學,我會教。現在你準備辭職,找我換,我也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