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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見到還沒什麼,現在看見了,聞到了,八寶粥就放在面前,之前比賽的時候喝到的八寶粥的味道就好像又回到了嘴裡,舌尖都能感受到順滑的觸感,甜香的味道。裴盛華在比賽結束後去幾位熟悉的煲粥老師傅那裡喝粥,都找不到在比賽時喝江楓煲的粥的驚艷之感。
「請便。」許成笑著道,「你們也都來嘗嘗,這份粥會給你們帶來驚喜的。」
許成很少如此讚揚一份食物,大家也稀奇的很,無論是好奇還是給許成面子,人人都舀了一碗粥。
三十多人一人一碗粥,特大號的砂鍋也就空了,守在一旁的服務員迅速將砂鍋端下去。
「夏師傅,喝點粥吧。」許成對夏穆苪道。
「好。」夏穆苪將視線從菜包雞上挪開,舀了一勺粥。
入口,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喝過這樣一份八寶粥,各種食材都是如此的契合,仿佛天生一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處。夏穆苪的味覺已經嚴重退化,幾乎到了吃什麼都沒有味道的地步,但是他能聞,能看,能感覺,哪怕是在現在這樣一個沒有味道的殘酷世界裡,這份粥也是難得的美好的感覺。
「夏師傅是想吃菜包雞嗎?」就坐在菜包雞邊上的一位食客早就注意到了夏穆苪從剛剛開始就盯著菜包雞看,把菜包雞轉到夏穆苪面前。
夏穆苪下意識想拒絕,自李芬死後他再也沒有做過這道菜,也沒有吃過這道菜,了解他的人都以為他極其厭惡這道菜。
但看著面前的菜包雞,他卻很難拒絕。
夾了一個菜包雞,咬了一口,吃不出味道,也沒有感覺。
「不合胃口?」許成問道,他看著盤中的菜包雞覺得應該還行。
「牙不行了。」夏穆苪道。
大家都在喝八寶粥,出奇的安靜,就連話癆裴盛華也先顧著喝粥,喝完了再講話。記者桌那邊看著稀奇,商量著要不要也點一份粥。
「胡記者,要不等下弄完了咱們一人點一碗粥墊墊肚子?」唐攝像問道。
桌上的菜等到他們動筷時早就冷了,拔絲山藥也只有胡記者嘗了一塊,再豐盛的殘羹冷炙也沒有一碗熱粥來得舒坦。
「再看吧,壓桌菜還沒上呢,大硬菜咱們應該能吃上兩口熱的。」胡記者的內心是拒絕的,他剛剛看了菜單,一碗粥要幾十塊錢,不如回去吃樓底下的醃菜炒飯十塊錢還管飽。
眾人還喝著粥,江衛明的炮豚就端上來了。
十斤左右的乳豬,宰殺後取出內臟填入棗,外層塗上一層草和泥放入猛火中燒就是炮。如果按西周時期的做法,猛火燒了之後去除外殼,揩去皮上的薄膜,將稻米粉糊糊塗滿乳豬的表面,放在膏油鍋中煎燒。再將煎燒好的乳豬加上調料放進小鼎,小鼎放進大鼎,加湯,燒上三天三夜才算完成。
做法如此複雜的炮豚,幾乎算得上是西周時期,在原材料,調味料和烹飪手法都極其匱乏的時代里廚師們創造力和想像力的巔峰之作了。
千年之後,如果還用這種方法做炮豚未免就顯得有些太過不尊重這道西周八珍之一。江衛明的做法是當年江承德的做法的簡化版,簡化的是食材不是步驟。
當初炮豚也能算得上是泰豐樓的壓桌菜之一,宴請賓客的時候端上來這樣一道菜絕對倍有面子。
那時泰豐樓還是北平第一名酒樓,慕名而來的除了老饕們還有極盡奢華要味道更要面子的達官顯貴,炮豚這樣一道能有無限炫富可能性的自然就被玩壞了。什麼貴就往裡填什麼,什麼香料貴就往炮豚里加什麼,一道炮豚價比千金。
江衛明依稀記得,有一段時間北平城裡的紈絝子弟甚至不比誰養的戲子貴,誰捧的戲子紅了,改比誰定的炮豚貴,誰用的找的食材多。也真是難為江承德了,用那麼多奇奇怪怪的食材和香料來做炮豚,味道還能不差。
江衛明今日做的炮豚,做法和江承德教他的是一樣的。乳豬內腹填棗包泥放入猛火中炮,取出腹內的棗,填上鮮筍,冬菇,鴨肉,鴿肉,糯米等多種食材,揩去皮上的薄膜,放入高湯中燉煮,最後再在表面刷醬料,大火烤制。
出鍋後的炮豚,就如賈思勰在《齊名要術》中寫的一般:「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
幾位服務員一人端著一份炮豚,不光手上的炮豚引人注意,炮豚散發出的香味也讓人難以不去注意到它。
之前加入排隊抽獎大軍,最終卻因為自己的非洲血統而錯失1000元代金券,又因為女兒想吃自掏腰包進來吃飯的一家三口中的女兒,看見服務員手上端著的炮豚就興奮地跳了起來,拉著她爸爸的袖子,不住的大叫。
「烤佩奇,爸爸,你快看,是烤佩奇!」女兒仿佛看見了活的小豬佩奇一樣興奮。
「雯雯,小點聲,別的叔叔阿姨還在吃飯呢!」媽媽小聲警告她,用眼神告訴她如果不閉嘴,後果很嚴重。
雯雯只能放小音量,拽著她爸爸的袖子道:「爸爸,我也想吃烤佩奇!」
雯雯爸爸:「……你不是很喜歡佩奇嗎,佩奇不是你的朋友嗎,雯雯怎麼能吃朋友呢?」
「可是烤佩奇聞起來很香。」雯雯的話讓人無法反駁。
雯雯爸爸:……
認命地拿起平板,看到烤佩奇,呸,炮豚的那一刻,雯雯爸爸的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