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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聚寶樓拖不起!」孫繼凱大喊。
「之前爺爺還在的時候,因為他病重無暇顧及店裡的生意,聚寶樓的生意就已經很慘澹了。葬禮之後原本應該重新整治人員,但是因為……因為這場遺產官司,變得更混亂了。股東站隊,職員站隊,聚寶樓的股價大跌,如果我們拖著這個官司一直打下去,只怕官司還沒打完聚寶樓就完了。」
「現在聚寶樓也一樣完了,孫常寧要把聚寶樓改建成酒店,以餐飲為輔打造一系列圍繞酒店的周邊設施你知道嗎?」孫茂才問道。
「我知道。」孫繼凱盯著地板,「我二叔很多年就想讓聚寶樓轉型做酒店,只不過爺爺一直不讓。」
「這樣你也甘心?」
「我不甘心。」孫繼凱喃喃道,「但我和我爸不想聚寶樓因為遺產官司就這樣毀在我們手裡。雖然我二叔一心想做酒店,但他不會放棄餐飲,他知道聚寶樓的核心是什麼,現在這樣,至少聚寶樓還在。」
「那你媽呢?」孫茂才換了一個話題,「她損毀了遺囑導致你們輸了這場官司,我聽說離婚協議是在遺產官司出判決結果之前簽的,她因為損毀遺囑失去了繼承權,但似乎沒少得東西。」
孫繼凱冷笑:「她會後悔的,很快就會後悔。她自以為聰明,我和我爸不追究,但她很快就會為她的聰明付出代價,得到了再一一失去,比讓她從一開始就得不到要痛苦多了。」
孫茂才不再多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孫繼凱。
孫繼凱原本一直低著頭盯著地板等待孫茂才的下一個問題,卻遲遲未聽見他開口,抬頭,正好對上孫茂才的目光。
「您這次來就是想問這些嗎?」孫繼凱問道。
「不止,但剩下的已經沒必要了。」孫茂才突然笑了,「我以為你是因為受不了打擊,才會這樣一蹶不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但你很清楚你都做了些怎樣的選擇,現在看來你也沒為這些選擇後悔,既然不後悔,為什麼還會這樣?」
孫繼凱沉默了。
良久,他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孫茂才道。
孫繼凱看向他,邱富也看向他。
孫茂才正要開頭,話到嘴邊又止住了,頓了頓,道:「孫先生,別在那裡站著了,坐下來喝口水吧。」
孫常平不知什麼時候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靠在牆邊,一幅醉漢的邋遢樣,眼裡卻毫無醉意。
「在說我的意見之前,我還是先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第七百零五章 去北平
「四十多年前有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那個孩子的親戚不願意養他,他便吃百家飯,今天這家吃一頓明天那家吃一口。後來為了活下去,那個孩子跟著別人從鄉下到了城裡,靠著自己那雙靈巧的手當了小偷,時常穿著一身得體的衣服進出飯店和百貨大樓偷人錢財,因為年紀小無人懷疑便屢屢得手。」
「直到有一次,他去當地最有名的酒樓偷竊時被人抓住了。按照當時的風氣,小偷被人抓住打死也不算什麼事,但那家酒樓的老闆是個好心人,見這個小偷年紀小便放了他,讓他在店裡做工抵打壞的物件。」
「那個孩子就這樣留在了酒樓里做工,後廚事雜且繁重,那孩子最初只是幫著洗碗和洗菜,事多的時候也讓他幫著給土豆削皮。再後來別人見他皮削得不錯覺得他刀工還可以,就讓他幫著切一點簡單的蔬菜。最初那孩子只是在酒樓里做工抵債,呆著呆著就這樣留下來了,後來甚至還好運地被酒樓老闆看重收為關門弟子,甚至還上了族譜。」
聽到這裡,在座的三人都聽出來孫茂才口中的這個孩子其實是他自己。
孫茂才接著往下講。
「那個孩子廚藝天賦極佳,短短十幾年的功夫就超過了所有師兄。他的風評很好,最開始還有人因為他原先是個小偷而對他心生戒備,但他對任何人都很尊重,謙讓,不爭不搶,從不自傲,甚至還經常會在一些小事上吃虧。漸漸的,酒樓里的人包括他的師兄們都忘記了他的過往,他也成了一個人人交口稱讚的好孩子,好徒弟。」
「後來,酒樓老闆去世,因為一些你們都知道的原因他卷進了酒樓的爭奪里。決賽前一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沒睡著覺,不是因為比賽而煎熬,而是他那時突然發現他離酒樓繼承人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甚至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而他,想要那家酒樓。」
三人都驚得睜大了眼睛,孫茂才卻像真的在講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一樣接著往下說。
「他是自傲的,也是自卑的。他一直以自己的天賦和廚藝為傲,也因為自己的出身和曾經是個小偷而自卑。他從小就會察言觀色,那麼多年以來他一直都在非常隱晦地討好酒樓里的每一個人,所以當他發現酒樓就放在他面前,他伸手就能夠到的時候,他心動了。」
「其實在比賽之前有很多人偷偷找過他,讓他在比賽的時候放水,故意輸了比賽。即使他小師兄是一個極度驕傲的人,在家傳酒樓面前也會低頭,到時大家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一切都會恢復如初走上正軌。」
「若是他當年這麼做了該有多好啊。」孫茂才露出了一個苦笑,「但是他沒有,他其實一直都在嫉妒他小師兄,嫉妒那個嘴巴不饒人,帶著他練廚,指點他刀工的小師兄。可能是因為他師父當年對他實在是太好了,把他當親兒子一般對待,收他做義子,讓他上族譜,讓他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