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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是在一陣低聲爭吵聲中醒過來的,與其說是爭吵,不如說是螢丸單方面的不滿和叫囂。
“你走開,不要你來添亂!”“我看著你好煩,你坐遠一點!”“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清泉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快要跳腳的螢丸立刻撲了過來,“哇哇哇主人你醒了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清泉試圖抬手,才發現身體好像被卡車碾過一樣,一動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囂著疼。螢丸配合地伸手握住,讓主人不至於覺得自己太過廢柴。
這麼點小傷就趴下了,嘖嘖,這要是上了戰場,他還不得貼身保護?
清泉不知道自己的付喪神在嫌棄自己,只覺得他特別乖,這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就像爸爸有個懂事會照顧人的兒子。
他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骨喰藤四郎,“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他沒所謂骨喰藤四郎和加州清光什麼想法,不過骨喰願意來也是好事。
骨喰沉默地點點頭,“主人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再來找我,我先走了。”
開開心心地送走了骨喰,螢丸簡直喜氣洋洋,這個傢伙陰沉的要命,還居心叵測,趕緊滾蛋最好!
清泉好笑地看著他,“你在幹嘛啊?這麼不喜歡他?”
螢丸幫著清泉坐起身來,語氣不屑,“誰知道他到底什麼心思。”
清泉明白螢丸的意思,骨喰不是普通的骨喰,那群暗墮付喪神也不是普通的付喪神,他們殺了首任審神者,對政府心懷仇恨,又傷了無數繼任審神者,說是血債纍纍並不為過。他上任也不過一天,遭遇兩次襲擊。
清泉不聖母,他明白這群已經墮落的付喪神不是輕易能感化的,更別提區區一次手入而已。
以後會怎麼樣再說,現在他只想和螢丸安靜幾天。
“螢丸我想出去坐坐,老待在屋子裡不好。”清泉才發現衣服換了,至於誰換的,他表示一點都不想知道。
螢丸猶豫了下,但也沒反對,“好吧,我給你找件外套啊。”
穿上外套後,清泉打算站起身來,抬頭忽然看見螢丸湊近放大的臉,“哎你靠這麼近幹嘛?啊啊啊你要幹什麼!”
我的天,公主抱!!!
螢丸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主人虛的跟軟腳蝦一樣,當然要抱出去了,總不能扛著吧,那多難看,主人又不是豬。
清泉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他居然有了羞恥心。蒼天你還是下道雷劈暈他吧,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被一個小正太給公主抱了!!!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自在地動了動,清泉立刻引來螢丸的不滿,“你傷口沒好,不要亂動,急什麼啊!”
清泉無語,他那是在急嘛!沒發現他的大太刀還挺天然的啊。
夜晚的本丸和一天中其他時間也沒什麼區別,螢丸把清泉帶到附近一個小院子裡,院中有棵櫻花樹,顯然枯萎了很久,四周也沒什麼花花草草,稱得上荒涼。
兩個人席地而坐,心情還算不錯。清泉讓螢丸講講他暈過去後的事,螢丸滔滔不絕,講到興頭上還手舞足蹈起來。
聽著螢丸的講述,清泉突然發現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出現問題後,螢丸的處境有多危險。
他強大時,是螢丸的□□;他倒下時,就是螢丸最大的軟肋。這個孩子回應他的召喚而來,是他的初始刀,全心信賴著自己,為他拔刀抵抗風險。
看著螢丸興高采烈的樣子,清泉突然感到心疼和愧疚。
不是所有審神者都和他一樣,行事只考慮“我願不願意做”、“我有沒有危險”。也沒有其他本丸和這裡一樣,有一群嗜血的暗墮付喪神,時刻準備要了你的命。如果不是他,螢丸以後會遇到其他主人,接受他的保護,還會有正常的夥伴,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
之所以要在時之政府的時候就召喚初始刀,清泉是想多一個幫手,事實也正是如此。如果只是領來了一件武器,他不會有任何想法,可是來到他身邊的,是螢丸這個孩子。
他知道他是刀劍,是兵器,可他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穿著酷酷的軍裝,有著淺灰色的頭髮,螢火蟲一樣漂亮的眼睛。喜歡吃水果硬糖,嘴硬心軟,善良到不可思議。
他怎麼可以讓他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螢丸說了半天,發現主人盯著自己出神,他噘著嘴抗議,“主人你在想什麼啦?”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清泉下意識接了一句,“我送你走吧。”一出口他就驚覺不妥,可是螢丸的臉已經陰沉下來。
好想自殺。
沒等清泉想好要怎麼收場,螢丸站起身俯視清泉。這個視角下,小小少年神色冷靜,有著超越外表的成熟和頭腦。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擔心我在這裡受到傷害。”說著這話的螢丸忽然笑了,神色隱隱有著滿足,清泉有點犯傻。
螢丸繼續道:“不要用人類的標準來看我,我是刀劍,生來的使命就是保護自己的主人。我聽到了你的召喚,和你簽訂了契約,我們的命運已經連接在一起了。”
螢丸認真看著他,眼神堅定,“你是我的主人,是我存在的意義”,他語氣輕柔神聖,像是一種誓言,“所以,無論何時何地,何種理由,請不要放棄我。”
好像一束光,這個孩子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乾涸已久的眼眶微微濕潤,眼裡冰雪消融,倒映著他身邊最美的風景。
他伸手抱住螢丸,語氣無奈,“你啊,太過懂事顯得我很沒用啊。”
螢丸笑著回抱住他。
“我不會放棄你。”放棄我自己也不會放棄你。
“嗯,我相信你!”
清泉鬆開螢丸,“說起來我從來沒送過你禮物,把眼睛閉上,我現在送你。”
螢丸嘟囔著不要禮物,又乖乖閉上眼睛,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容。
他聽見清泉的腳步聲,然後停在了某處。然後四周光線好像亮了一點,然後有微風吹來,有萌發的聲音。
好像生命在蓬勃生長。
“睜開眼,螢丸。”
螢丸立刻睜開眼睛,一片櫻花在他眼前飄落。
然後又一片,兩片,好多好多的櫻花……
眼前的場景讓他失去了語言的能力,“主人……”
地上是茵茵青草,蟲鳥在鳴叫,月亮高遠皎潔,巨大的櫻花樹盛大綻放,紛紛揚揚地吹向遠方。
月光溫柔散落人間,櫻花樹下的少年美得不真實。
清泉回頭看向螢丸,銀色髮絲在風中輕輕飄揚,眼睛比月光還溫柔。
“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螢丸真是個心靈純淨的好孩子,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螢丸作為第一個陪在清泉身邊的人,我有大量機會來寫他,這讓其他刀劍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