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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清泉。”五虎退笑得很開心,即使他的身體已經變得透明。
能不髒了主人的手,親手殺了他們,也算是他微不足道的一點補償了吧。可惜,他來不及殺了相原那個女人。
清泉語無倫次地搖頭,“沒有,不是,退,不要!”
五虎退抬手觸碰清泉的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本來不想說的,是我犯了錯。可是現在我就要走了,清泉就聽我說完好不好?”
清泉忍住不哭,拼命點頭。
“把太鼓鍾貞宗帶走吧,他只有破損的記憶,正常範圍內的武力。”
“好,我答應你!”
“我來的時候也只有部分記憶,腦袋也受了損傷,是你去救一期尼的時候完全恢復的。我是不太介意啦,和清泉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
“退……”
“清泉不要難過,我很開心。不是作為失敗品被處理掉,而是保護了主人。”
“是的,退做得很好!”
“還有最後一件事,清泉。”
五虎退俯身親吻他的額頭,然後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耳語。
“我喜歡你。”
最後一點星光也散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想說話,怕被打……
第63章 天註定
一期一振癱坐在地上,抱頭不語。螢丸眼淚汪汪地看著主人,他好怕他哭出來。
清泉沒有哭。
他記得五虎退說過。
“不哭,清泉。”
是的,不能哭。
仇人還沒死呢,自己怎麼能掉眼淚。
清泉慢慢站起身來,微卷的長髮飄揚,星星點點藍光閃爍,櫻花飄落其間,有種詭異的魅惑。
金棕色的眼睛幽幽發亮,長劍握在手中,劍刃的靈力更加鋒利,亂發不時遮住清泉的面容,沾染上血跡。
巨大的光圈在腳下形成,有著奇異的花紋和符號,緩緩轉動。
三日月宗近手握著長刀一動不動,背影頹然。到這一刻他才承認,他一直對五虎退藏有戒心,在知道五虎退泄密的時候心裡鬆了口氣,更在他靠近的時候下意識反抽一刀。
他不知道五虎退究竟告訴了時之政府多少事,但五虎退最終選擇了親自動手殺了松野,或許還有相原,不讓他們的雙手染血,在清泉的心裡,已經可以抵消一切了。
何況,他就這樣走了,留給清泉難以癒合的傷痕。
清泉輕飄飄地落在了中居的面前,中居則是好整以暇的地看著他。雖然他看上去更狼狽一點,血流的更多一點,但基本都是外傷,論嚴重程度,清泉要比他更甚,尤其是背部的一刀,血已經順著流到了地上。
中居剛要開口,忽然,天際傳來縹緲的歌聲,忽遠忽近,哀怨淒婉,悠遠空靈。
中居抬頭看向天空,依舊沒有一顆星星,但聲音好像就從密不透風的雲層中透露出來。他聽得不真切,但直覺不詳。
清泉卻笑了。
那是招幡亡靈的曲子,忘川河傳來的。
亡靈曲。
他看看自己雙手,尖利的指甲上都是凝固的血跡,劍身倒影著他的臉,花紋金眼,雪白的髮絲不時被風吹起,像深海起伏的波濤。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是妖,還是鬼了。
不過也沒什麼區別,反正他都是上天的棄兒,不人不鬼地遊蕩了兩世,或者三世,眼看著離幸福就差臨門一腳了,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
沒有父母,沒有朋友,現在連家人都護不住了。
那他為什麼要輪迴兩世?既然註定被拋棄,為什麼要讓他得到後再失去?
上天要想收回這條命,儘管拿去吧,他太累了。
“到此為止吧。”清泉閉上眼睛,雙手持劍立在胸前,靈力在身後形成巨大的不明身影,暴漲的靈力讓極化隊伍的碎片迅速湮滅。
中居收起漫不經心,皺眉看著明顯不正常的清泉,猜測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結局。
但他也無法阻止清泉的暴走,絕望中爆發的清泉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大幅提升,像幽靈一樣漂浮在空中,行動間毫無阻礙,帶著藍色靈力的劍身揮起一片片光影,逼得他步步後退。
在又一次被清泉劍氣所傷後,中居的短刀上出現白色光芒,顯然,中居靈武雙修。
其實他不想動用靈力,對他自己的傷害很大,現在不得不拿出來。
清泉對此毫無反應,中居在他眼裡已經是獵物了,現在獵物亮出獠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螢丸拼命搖晃三日月宗近,害怕地哭喊,“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清泉要怎麼辦?”
三日月宗近看了一眼快要崩潰的螢丸,拂開大太刀的手,向前方走去。
他沒有辦法。
但,五虎退交給他們的太鼓鍾貞宗,他要保護好。
一期一振陷入巨大的悲痛,以前他不知道五虎退就是他碎刀的弟弟,猶豫著不敢接近。知道的時候卻又立刻面對分別,他不知道該恨誰。
三日月宗近嗎?他要如何怪他,怪他太薄涼嗎?他不是粟田口的刀,一旦認定五虎退叛變,誅殺是最正確的方法,尤其是五虎退在他背後拔刀,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會不會下意識刺殺。
恨中居嗎?是該恨的,但他又能拿他如何?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到最後還要靠主人救命。
一期一振恍惚了,主人呢?
然後他聽見了螢丸的嗚咽,看見了抱著太鼓鍾貞宗的三日月宗近,還看見了……
倒地不起的主人,輕微地抽搐著,雪白的長髮浸透了鮮血,可想而知,他身上受了多麼嚴重的傷。
“主人……”一期一振掙扎著起身,想要跑過去,卻被螢丸攔下。
螢丸頭也不回,聲音卻有著刻骨的恨意,“你去有什麼用,送死而已!”
一期一振急了,“那我也要和主人死在一起!”
三日月宗近聽見爭吵聲,側頭看了過來,居然還在笑,“放心吧,有我們呢,不會讓你一個人上路的。”
中居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看似穩穩坐在地上,實際上根本站不起來。清泉劍直接刺穿了他的身體,甚至還有藍色的火焰在傷口處灼燒。手臂上腿上也被飛刀劃出無數道深深淺淺的刀口,血肉模糊。
他有不能倒下的理由,清泉沒有繼續活著的支撐,兩個人都是頂峰狀態,就看誰能笑到最後了。
清泉慢慢挪動身體,掙扎著站起來。雖然雙腿一直在打顫,但他還是撐著長劍,支起了身體。他的眼睫毛已經被血黏住了,睜開很費力,但三日月宗近還是看見了,一閃而過的血光。
中居也是個狠的,又提起一股靈力,硬是站了起來,面對一臉鮮血的清泉笑得很滿足,“如果不是敵對關係,我們也許能成為朋友呢。”
一樣冷漠,一樣專一,一樣堅韌,一樣能對自己下狠手,也能手刃仇人。一樣有,不得不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