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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見聖上不得佩劍,江寒想了想,將自己的驚寒劍給了小徒弟小雨涼。
“暫且託付於徒兒,若為師沒回來,它就是你的了。”
丟下這麼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話,成功嚇哭了愛哭包的小徒弟,江寒就施施然地進京了。
說實在話,修道多年,一顆心早已修得靜如止水,對於面見皇帝這種事情,江寒並沒有覺得多畏懼。
皇帝唯一能夠威脅她的就是她背後的師門純陽宮,但是天下間那麼多人,懷疑純陽有長生不老藥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也不見得有人能下得了手。
純陽成立的時間不長,也還沒有到皇帝卸磨宰驢的地步。
至於她自己?別說皇宮大內是否有人能攔得下她了,她利用著系統當真讓自己“成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來見皇帝,一則是為了打消皇帝的疑慮,二則是另有目的。
來接江寒進宮的是熟人,曾經的天策將軍,如今的天策府府主——李承恩。
李承恩與江寒有過一面之緣,雖說相見時的場景並不友好,但是彼此之間還是有點印象的。
是以李承恩見到十數年容貌未改的江寒時,狠狠的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時才幹笑著道:“太虛真人請吧,放心,聖上只是對呂祖的徒弟有點好奇罷了。”
江寒有些莫名地掃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是如何從自己面癱多年棄治療的臉上讀出“不安”的情緒的?
不過江寒還是有禮地微微頷首,道:“無妨,得以面見天顏,本是幸事一件。”
→_→她畢竟還很煩惱要怎麼弄死安祿山呢。
入宮的過程中江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李承恩聊天,李承恩告訴她一些宮裡的規矩,而江寒則認真的聽著。
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李承恩也相信江寒心中有數,只是這些年來聖上尊寵楊家,致使楊家一家獨大,誰也說不清宮裡的那位是否還會鬧出么蛾子。
皇帝召見太虛真人,貴妃娘娘肯定會相伴身旁,若是如此,一切便只能順毛捋,不可有半分差池了。
大唐的皇宮位於長安,名為大明宮,巍峨壯麗,千方千宮,只可惜最終被摧毀於戰亂年代,再不復存。
天子之家本是人世富貴之巔,自然斂盡了全天下的繁華富麗,華貴雍容。
李承恩帶著江寒穿過宮門,無意之間回頭一看,竟覺得那身穿藍白道袍手持拂塵的女子與此地格格不入極了。
——她那樣的人,一定不會喜歡這種地方的。
李承恩的迷之腦補並沒有被江寒接收到,此時的江寒正抱著逛名勝古蹟的心態看著大明宮裡的美景,心情還算不錯。
這種心情不錯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江寒面見唐玄宗李隆基以及楊貴妃。
出家人不必跪人王,是以江寒掐了一個道教的子午訣,拂塵托於臂上,欠身行禮。
她欠身行禮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無半分僵滯,眉眼清冷,氣質如仙,落入他人眼裡,總是說不出的驚艷。
“真人無需多禮。”唐玄宗年過半百,身體略微發福,但也還算是有天子威儀,“來人,看座。”
“多謝陛下。”江寒微微頷首示意,便神色如常地坐在下座,心如止水,讓人窺不見半分端倪。
唐玄宗身旁倚靠著一位容貌美艷,豐腴多嬌的美人,衣著華貴,姿質豐艷,想來就是那位艷名遠揚的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楊貴妃了。
楊貴妃如今風華正好,恩寵正隆,但是只要是女人,誰會不想自己的青春與美貌永存?是以她在聽說“江仙”的名號之後,便鬧著要見人一面。
傳說純陽宮藏著長生不老藥,更有仙丹吞服入腹便可白日成仙,楊貴妃聽說江仙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卻還顏如二八少女,顯然傳說並非是空穴來風子虛烏有。
楊貴妃一雙妙目瀲灩生輝,看著江寒從容落座,不由得掩唇輕笑:“真人真真是神姿高徹,高標韻致,竟是讓妾身一時看呆了呢。”
“娘娘過譽了。”江寒神情清冷地回了話,卻沒辦法跟著諂媚回去,只能沉默。
比起楊貴妃的和善嬌笑,唐玄宗倒是還算溫和,彼此客套了幾句,便開始扯些有的沒的東西。
楊貴妃也曾經當過道姑,字玉環,號太真。只是楊貴妃當初出家是為了什麼,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過是那點皇家的風流韻事。
楊貴妃有意從道教經書上來拉近彼此的距離,江寒也不回絕,適當的回覆一二,講講道教的經文,也不反駁楊貴妃那淺薄的見解。
要為自己營造出什麼個形象,江寒早已心中有數。
扯皮了半天,氣氛甚好,楊貴妃見時機已至,便狀似無意間地開口道:“真人果真修為深厚,如今竟是容顏不老了嗎?”
“突破劍道之境多年,容貌便停駐在舊時的模樣。”江寒面無表情地道,“若往後再無寸進,則會在大壽將近之時散功,一夜衰老。”
楊貴妃輕訝,又道:“妾身居於道觀之時曾耳熏目染,煉丹之道可延年益壽,使人功力大增,為何武功還會不得寸進呢?”
江寒知道楊貴妃的重點是在前半句,於是便面無表情地道:“一步登天,是為天地所不容,若丹藥有如此奇效,我等苦修多年可真是笑話一場。”
楊貴妃笑容一僵,又道:“那不知這修道之法又需作何?妾身心慕仙門,實在對此好奇得緊呢。”
“伐經洗髓,日夜不綴,方可成就大道。”江寒仿佛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一般,恭恭敬敬地繼續道,“娘娘若如貧道一般辭親朋,拒繁華,隱居山間,苦修十年,直到內息渾厚,於體內自成輪迴,生生不息,清氣橫生,便可容顏不老,延年益壽,雖說不能長生久視,但是長命百歲還是能做到的。”
簡而言之就是苦修去吧。
江寒面無表情,一本正經。
這就是她給自己設定的人設——一個久居深山不諳世事非常正直的二愣子。
雙方你來我往地打了半天的太極,楊貴妃愣是沒問出個鳥來,只能忿忿地瞪了唐玄宗一眼。
唐玄宗便開口道:“真人在江湖上仙名頗重,不知可是大道已成?若是成了仙,移山換海,生死人,肉白骨,豈非一念之事?”
“並非如此。”江寒覺得有些牙疼,“師父曾說我羈縛過多,執念深重,怕是大道難成。”
這話,唐玄宗是不信的。江寒那冷寂寂一看就清心寡欲的姿態,還羈縛過多執念深重?那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又算什麼?
唐玄宗有些不虞地道:“江湖傳言真人可洞悉陰陽,可窺過去與將來,莫非是誇大其詞,胡言亂語?”
江寒卻半點不懼,道:“貧道的確知曉部分過去與未來之事,卻非所有。”
“哦?”唐玄宗見她不否認,便也來了興趣,“那依真人所見,我大唐可是長治久安,福澤綿長?”
唐玄宗原以為自己會聽見一大段誇耀之話,卻不料那神情冷漠的仙人居然開口道:“非也,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