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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進鏗鏘有力地說完了這段話,明確表示對方若不識相離去,他寧可和對方撕破臉皮。

    祁進說完,眼角的餘光一瞥,就看見自家師姐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眼神,慢悠悠地開口道:

    “師弟所言甚是,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師弟可千萬千萬,要記住這個道理。”

    祁進:“……=口=!!!”

    #有一個能掐會算的師姐壁上坐觀真是太可怕了。#

    #我現在收回之前的話還來得及嗎?_(:зゝ∠)_#

    報了“仁義雙劍”的仇之後,江寒心情十分愉悅地走了。

    她似乎在祁進“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不淺的陰影,不過管他的,習劍之人嘛,總是要一點點錘鍊自己道心的。

    祁進和谷之嵐這一對,沒有了那麼多的恩怨情仇,兩人是否還能走到一起,只看天命。

    江寒特意將“谷家姑娘是你命定情緣”的這個概念傳達給了祁進,其實是在隱晦地誤導他的判斷和抉擇。

    當年她救下了被污衊為叛國賊的谷家,谷家便成了朝廷的通緝犯,而“谷”這個姓氏難得,自然不能再用,因此谷家改名為“顧”。

    谷之嵐也成了“顧之嵐”,天下姓顧的人這麼多,她倒是挺好奇已經有了先入為主觀念的祁進是否還會對谷之嵐傾心。

    江寒打算屆時替代祁進去萬花谷,她想看看谷之嵐的人生如果沒有祁進,會不會更幸福一點?

    當然,如果沒有了萬花谷相遇的契機,祁進和谷之嵐還是走到了一起,那江寒也不會再阻止他們。

    沒有恩怨情仇的一生,應該能過得幸福點。畢竟人的一生能遇到一個兩情相悅之人,也實在太不容易。

    ——→_→才不是因為自己快晉升成大魔導師看不順眼情侶的緣故呢!

    接下來的時日,江寒便一直用心教導自己的兩隻小徒弟,極力盡到為人師表應有的責任和道義。

    直到她接到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葉婧衣離家,行銷匿跡,第二條消息則是藏劍山莊大莊主葉英閉了死關,有走火入魔之相,再次出關時,已是滿頭雪發。

    江寒收到消息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沉寂多年宛如古井般的心眨眼碎裂開來,一點點地瀝出了血水。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明明方宇謙不再是威脅了不是嗎?明明他劍心堅定從未迷茫不是嗎?明明她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了,不是嗎?

    誰來告訴她?明明柳夕沒有死,葉煒沒有因此白頭,葉蒙不曾染血而歸,葉凡與葉婧衣也是生死無憂,他卻還是踏上了命定的軌道?

    ——她要怎麼樣,才能護他一生無憂?

    第十七章 江小寒作死

    荒蕪的土地,燃燒的火焰,破碎萬千的斷井頹垣,滾滾而起的硝煙,還有遍地的屍體。

    江寒的耳邊仿佛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不斷地呢喃。

    “安史之亂,天策折戟,萬花絕響,藏劍不復,純陽雪深,七秀水止珠沉,唐門僅剩婦孺,五毒蝴蝶泉漫血,少林空留殘寺向斜陽——”

    “大唐風骨,至此不存!”

    大唐是什麼?天策、萬花、純陽……那又是什麼?

    江寒轉身小跑了起來,那聲音縈繞耳畔,念得她腦袋生疼。

    江寒越跑越快,跨過一具具屍體,朝著遠方的城牆跑去,她是誰?她在哪?她要做什麼?她都不知道。

    江寒看到了人,還有人對面的千軍萬馬。

    那人一身金衣輕甲,白髮高束,背影如山,淵渟岳峙。

    他站立的那方土地滿是屍體,衣服五顏六色的,看上去有些駁雜。那人持劍而立,脊樑挺直,江寒卻從他的背影里窺見了決絕之姿。

    刮面的風充滿了肅殺的氣息,那男子如一座不可攀越的山,擋在了千軍萬馬之前。

    “快回來,不要去——!”

    江寒的吶喊聲,被湮沒在咆哮的風聲里。

    鋪天蓋地的劍刃遮瞞了蒼穹,白髮男子舉起了手,那劍刃便如離弦而去的箭矢一般爆射而去,發出咄咄刺耳的破空之聲。

    鮮血四濺,仿佛能染紅天空。

    他殺了很多人,自己也受了很多傷,江寒眼睜睜看著他的金衣被血染紅,卻什麼都做不到。

    他氣力已盡,將劍刺入被血染黑的土地里,以此來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懸掛在他背後的利劍十不存一,他劍之所指的方向,敵人依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密密麻麻。

    軍隊一片死寂,先鋒隊只是立起了盾牌,防備著他背後的長劍,他們在等,等他力竭,等他倒下。

    他會死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江寒,瘋了一般的撲了上去,出乎意料之外的,她順利地握住了男人沒有持劍的另一隻手。

    他轉頭看向她,雙目緊閉,薄唇緊抿,清俊的眉眼仍舊帶著些許淡漠寧和之息。

    “江……”

    “快走——!”

    江寒拉起他的手,立時往回跑。男子沒有猶豫,跟在她的身後,只是終究傷勢過重,險些摔倒在地上。

    江寒拉過他的手,環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扶著他的腰,承載著他大半的力量,竭盡全力的逃。

    高懸在兩人上空的利劍飛射而去,劍氣爆裂時發出的巨響,阻擋了敵人的腳步,也蓋住了他的呢喃:“……江寒。”

    江寒沒有聽見,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人很重要,她必須要護持他安全離開。

    江寒一把拽住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馬韁,勒住嘶鳴的白馬,將這目盲的白髮男子推到了馬背上。

    他像是一個剛剛失明的人一般胡亂摸索著拉住了馬韁,伸出手要拉她上馬:“江寒?”

    “江寒是誰?”她下意識地問道,見他微微皺眉,又搖頭道,“江寒不重要,你快走!”

    “江寒很重要。”他語氣平淡地反駁,依舊執拗的伸出手要抓她,“一起走。”

    “江寒不重要!你——你最重要!”她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氣急敗壞地推開他的手,“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他呼吸微微一滯,乾脆鬆開了馬韁,拎小孩一樣將她拎上了馬:“莫要胡鬧。”

    江寒快要急哭了,她看到了追趕上來的軍隊,人人手持長刀,帶著要將他們斃命當場的狠戾。

    有人射出一根箭矢,正中他的肩膀。

    飛濺的鮮血糊了江寒滿臉,透過滿目血色,她看到他隱忍疼痛而蹙起的眉,一抖馬韁:“駕。”

    江寒抬起手,想要拔掉那扎在他血肉里的箭矢,抬起手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是軟嫩柔弱的孩童的手。

    這樣的手,怎麼保護他?

    “吁——”一根箭矢命中了馬腿,馬匹摔倒在地,連同兩人一起,摔在了屍體之上。

    他吐出一口血,剛想站起身,卻突然被甩到了另一匹馬的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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