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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將櫥窗里的草莓蛋糕拿出,露出蕾文悵然若失的可愛小臉。我拎起包裝好的蛋糕出門展示給她看,“給你。”
蕾文驚喜地笑起來,“謝謝你,查爾斯哥哥。”
蕾文純真無暇的笑容映在我眸中,我卻沒來由地感到悲傷:不消多久,十幾年後我們就會反目成仇。誰又能料到呢?除了我還有誰知道冷酷無情的魔形女小時候其實是一個這麼善良可愛的孩子呢?這才是時光對我們最大的傷害。
回到家,我將用自己所有積蓄兌換來的歐洲貨幣倒在桌上,蕾文則坐在房間的地板上吃蛋糕。
我一遍一遍數這些貨幣,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下我總算是深刻理解了這句話。
“查爾斯,給你吃。”一枚草莓突兀地出現在我面前,我轉頭看見蕾文眼睛亮亮地看著我,她另一隻手上的盤子裡已無蛋糕的蹤跡,只躺著草莓,看數目,蕾文大概一枚都沒吃。
草莓的表面也沒有奶油的蹤跡,看來……她舔得很乾淨。
我有些尷尬地挑高眉毛,抿緊嘴唇,“嗯……給我嗎?”
“嗯,給查爾斯。我特地留給你的。”
我立即轉開話題:“三加二等於幾?”
蕾文愣了一下,將叉子放回盤子上,扳著右手手指開始算,算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四。”
我點點頭,將叉子拿起把草莓餵到她嘴裡,稱讚道:“做的很好!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答案非常接近,這些草莓獎勵給你吃……不過答案其實是五。好了,吃完了記得要寫我布置的作業。”
蕾文哦了一聲,乖乖地回去繼續坐地板吃草莓。我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底不由升騰起一種“女兒好孝順爸爸好感動”的心情。
等蕾文寫完了作業,我還在看著寥寥無幾的錢幣發愁,她趴到桌邊:“查爾斯,你收集那麼多錢幣幹什麼?”
法郎、先令、盧比、馬克……桌子上的各色錢幣紙幣堪稱一場世界貨幣展,以防萬一,我還帶上了十歲生日母親送我的琺瑯藍金鑲鑽蓋表還有幾枚金別針,我差點就將它們拿去當了,後來還是把他們保留了下來,有時候,它們能起到比他們本身價值更高的作用。
說到這裡,我想我籌資的用意已表露無遺。
沒錯,我還是打算趕赴歐洲救人。迫不及待,時間就定在後天下午。
但是,我並沒有打算帶上蕾文,“我要出一趟遠門。”
蕾文:“不能帶上我嗎?”
我:“你還太小了。”蕾文小我五歲,今年才七歲。雖然她模仿大人模仿得很像,有時也十分機靈聰明,可我不忍心帶她涉險。
蕾文努力掩飾自己的失落,將話題岔開:“你的錢不夠麼?”
我微笑:“我會想辦法的。”
蕾文:“可以向夫人要吧?”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是不得不在母親那裡使一些小手段了,等明天母親從公司回來就這麼幹。
過了一會兒,蕾文又問:“查爾斯……可以告訴我,你出遠門是要去幹什麼嗎?”
我:“我要去救一個人。我們的同伴,在很遠的地方。”
“救?他在受苦嗎?”
“是的。我必須去救他。他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蕾文沉思了一會兒,問:“為什麼不試試用心電感應聯繫他呢?”
“太遠了。”蕾文無意的話倒是給我提了個醒,理論上來說,只要是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腦電波,通過心電感應能力我都可以聯繫,然而腦電波的強度會隨著距離的增加而減弱,這也是為什麼我以前需要用腦電波加強器才能與遠距離的人聯繫。
洗漱完畢,與蕾文道了晚安之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
蕾文的話迴響在我腦海里:“為什麼不試試用心電感應聯繫他呢?”
“心電感應麼……”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
我還是決定一試——
閉上眼睛,集中精神。
我將全部的精神力解禁,無限制地接受周圍所有的腦電波,繁雜的思想就像潮水一般浩浩湯湯地朝我湧來,一瞬間就淹沒了我的意識。
思維的世界豁然開朗,我覺得自己瞬間縮小為彈指可去的塵埃,仿佛穿梭在一個廣袤神奇的空間隧道之中,鎮定如水般流過我的身體。
這仿佛是一個黑暗的世界,周圍無數的思想被點燃,像是星辰閃耀著。
在確定了不是艾瑞克之後我就收回那部分精神力,星辰在我的腦海中閃亮又熄滅,我轉而捕捉更遠的精神力,穿過房屋,穿過寂靜的別墅區,穿過熱鬧的夜市,啼哭的嬰兒,愛與恨的對峙,生活的煩惱,夜間的歌舞糜爛,往東,再往東,在東邊……在東邊,還要更遠!更遠些!離開紐約,離開美國,穿過大西洋,越過港口……
不行!太遠了!
我的精神力快支持不住,我抬起頭,將手指按在額頭上。
指尖觸到一片濕潤,我的額頭上早已布滿冷汗。
艾瑞克!艾瑞克你到底在哪裡?
混沌中,有一個熟悉的光點,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