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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賽那沙有些惱怒地瞪了伊爾·邦尼片刻,冷著臉應了,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道,“別讓她受苦。”
“……我有分寸。”伊爾·邦尼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賽那沙王子的背影,眼底一片暗色。
安嬈被關在了一個房間裡,而並非她所預料的牢房中。
她無所事事地坐著,不斷回想著自己之前的作為有沒有大的漏洞。她相信賽那沙回去冷靜後會發現她說的都是實話的,不論他會不會向凱魯王子求情放了她,她都不會有生命危險。老實說,被抓時她突然意識到,這或者正是一個契機。她想過了,系統沒有認定她任務成功,大概與賽那沙當時並未恢復記憶有關。沒有恢復記憶的他,不能稱得上是完整的賽那沙。
以賽那沙的性格,再加上這次的事件,或許能逼出他的真心。只要他再對她說一次表白的話,或許就能被系統承認了。
在安嬈思索可能的發展和她將作出的對策之時,房間門被打開了。
她側頭望去,卻一陣失望。來的人並不是賽那沙。
“安小姐,是吧?”伊爾·邦尼一臉疏離的笑,走到安嬈跟前坐下。
安嬈挑了挑眉,“看來賽那沙已經與你們談過了。”
“正是。”伊爾·邦尼微微一笑,“王子殿下將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了我們,並懇求凱魯王子放了你。”
“哦?”安嬈露出假笑,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但你們……或者說,你,並不同意,是嗎?”
伊爾·邦尼意外地挑了挑眉。
安嬈卻沒看他,垂眸道:“說吧,你來找我,想要得到什麼?”伊爾·邦尼對凱魯王子很忠心,而他的理念也跟凱魯有很大不同,凱魯不願意為了王位陷害無辜人士,但在伊爾·邦尼看來,要捧走王冠必須走一條荊棘之路,而犧牲是必要的。
伊爾·邦尼眸光微閃,笑了笑道:“看來您是位聰明人。”
他忽然站起身,拔。出把匕首,對安嬈道:“看得出來,您對賽那沙王子有情,那麼,您為了他和他所效忠的人,可以做到什麼地步呢?”
安嬈神色一緊,也站了起來,“這要看需要我做的是什麼事了。”
“這對您來說並不難。”伊爾·邦尼道,“聽說您擁有娜姬雅王妃的部分記憶,那麼您一定知道,只要她不在了,凱魯王子前方的路會有多平坦。”
安嬈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我對政治不感興趣,這些話,您還是說給聽得懂的人去聽吧。”
伊爾·邦尼盯著安嬈半晌,嘆了口氣,“我本不想這樣的。如果您對賽那沙王子的愛意足夠強烈,我本可以省掉很多麻煩。”他若是能勸得她配合著主動攻擊他,而他出於“正當防衛”的目的殺了她,並向上面匯報她假扮娜姬雅王妃意圖行刺國王,真的會少很多麻煩。就算國王非要追究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小心”殺了娜姬雅王妃的事,死的也只會是他一個而已。為凱魯王子掃清障礙,他無悔。
話音剛落,伊爾·邦尼就身形一動,緊握匕首向安嬈刺去。
☆、天是紅河岸7
安嬈早做了防備,見狀立刻往一旁跨出一步躲開他的第一次攻擊,又彎腰躲過緊隨而來的第二次攻擊,飛快繞到床的另一邊。
伊爾·邦尼緊追不捨,匕首刀刃鋒利異常,寒氣逼人,幾次險險地擦過安嬈的臉頰和手臂。他的身手雖不如凱魯王子手下的另幾員大將,卻比安嬈好不少,其中一次成功刺中安嬈的手臂。
安嬈想,她千算萬算算漏了伊爾·邦尼,他現在的行為絕對是個人所為,她要是能躲過這一回,逃出去找到其他人,也就不用再害怕了。
這麼想著,安嬈瞅准門的方向,邊用靈活的身姿逃過伊爾·邦尼的追殺,邊向門口跑去。
伊爾·邦尼看出安嬈的意圖,眼見追是追不上了,雙眼一眯,丟出了手中的匕首。
他的投擲準頭並不算好,所以目標是安嬈的脊背,好增大中標率,但他錯誤地估計了力量,匕首在空中就後繼無力垂了下去,最後只堪堪刺中安嬈的小腿。
安嬈只覺得腳上一痛,整個人歪倒在地。
眼看著即將逃出生天,她忍著痛,手腳並用繼續向門邊爬去。
伊爾·邦尼自然不會讓她如願。只見他搶上一步,一手用力按住安嬈的肩膀,另一手拔。下她腿上的匕首,在她的痛呼聲中高高揚起了匕首。
千鈞一髮之際,門被人用力踹開,一見裡面發生的事,來人飛起一腳,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伊爾·邦尼踢飛出去,他的腦袋重重地撞到房間牆壁,一瞬間昏死過去。
安嬈心中一喜,忍著腿上的痛抬頭看過去,卻失望地發現來救她的人並不是賽那沙。
“走!”烏魯西來不及質問安嬈怎麼能讓殿下的身體受傷,扶起她就要往外走。
安嬈痛呼一聲,身體像是失去了牽引的木偶般往一旁歪去。
烏魯西這才發現安嬈小腿上洶湧的鮮血,不禁眸色一沉,殺氣騰騰地瞥了角落裡人事不知的伊爾·邦尼一眼。
但事有輕重緩急,此刻顯然不是報仇的好時機,他傾身抱起安嬈,快步往外走去。
“你放下她!”
兩人才剛到門口,就聽賽那沙的聲音道。
總算趕到了。
安嬈推了推烏魯西,示意他將自己放下。她不能就這麼走了,這次被烏魯西帶走的話,恐怕她要再接近賽那沙就難了。
烏魯西卻不理會她的小動作,雙眼冷淡地看向賽那沙。
“她不是娜姬雅王妃,你放下她!”賽那沙拔。出腰間佩劍,擋住了烏魯西的去路。
烏魯西臉色沉了沉,也不與他做口舌之爭。他終於如安嬈所願放下她,下一秒卻提劍迎了上去。他是悄悄進來的,門口看守的兩個侍衛被他解決了,而賽那沙又是孤身一人,只要將他殺死,他就能安全帶走殿下。
眼見兩人斗在一處,自己卻幫不上忙,安嬈不禁有些急了。
她低頭查看自己小腿上的傷,微微皺了眉。方才伊爾·邦尼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的,投擲匕首的力量不小,之後又兇狠地將之拔。了出來,傷處受到了二次傷害,看起來十分猙獰。
此刻也沒辦法處理傷情,安嬈只能努力撐著站起身,擔憂地看過去。
烏魯西和賽那沙武力強弱早已分,此刻兩人對打,氣勢兇狠,招招致命,不置對方於死地不肯善罷甘休。
賽那沙畢竟重傷未愈,幾個會合下來,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水,動作也明顯地遲緩起來。烏魯西抓住某一機會,屈起手肘撞在賽那沙還裹著繃帶的胸膛上,在他吃痛後退之時,傾身跟上,手中的短劍毫不猶豫地往他腹部扎去。
然而,賽那沙卻被人推開,當烏魯西看清楚眼前人是誰,匆忙間想收回短劍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安嬈發誓,她並不是故意去尋死的,畢竟賽那沙死亡任務失敗,她只是要去恐怖片裡走一遭,還有機會刷到分,而死在攻略世界裡,她卻要扣200點積分,她犯傻了才會為救賽那沙而死。
然而當看到賽那沙根本不可能躲開那一劍時,她的身體仿佛自己動了起來,沒有絲毫猶豫就推開了他。大概,這十多日的相處,影響的人不僅僅是賽那沙。
“殿、殿下……”烏魯西一瞬間有些呆滯,仿佛崩潰了般,怔怔地鬆開手,在安嬈倒下時,又醒過神來般伸手將她抱住,跪坐在地。
“安!”賽那沙站穩身形後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瘋了似的衝上前,將安嬈從烏魯西的懷裡搶出來。烏魯西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下一秒卻反應過來,伸手要將安嬈搶回去。
此時,這一片的動靜終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凱魯王子帶著屬下趕來,看到這一幕雖然不明所以,卻立刻吩咐人將烏魯西抓住拉開。
安嬈曾經掉過腦袋,按理說腹部被刺一下只是小事。只是上次死得太快,一點痛苦都沒有她就歸了西。而這次,腹部的痛如針扎般,令她全身的毛孔都收縮起來。
不過,她當時推開賽那沙時也努力讓自己避開了要害,現在傷口在偏左一些的地方並不深,她捂著傷口看起來滿手鮮血,其實這些都是剛才查看小腿傷口時沾上的。
安嬈正要告訴賽那沙自己沒事,卻在對上他那幾近崩潰的神色時頓住。
她忽然發覺,這是個好機會,一旦錯過,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契機了。
打定主意,安嬈一隻手緊緊捂住腹部,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撫上賽那沙英俊的面龐,神情脆弱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