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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不是一個侍女該有的樣子。
安嬈皺了下眉,拆下髮髻,讓侍女們綁了個大辮子。她又揉了揉臉,對鏡子裡有些模糊的自己露出個燦爛純真的笑,仔細打量了半天才鬆了口氣。
不熟悉娜姬雅的人,看到現在的她,絕對不會將她與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聯繫起來。
安嬈轉頭看向對她一系列動作迷惑不解卻沒有發問的兩個侍女,忽然冷下臉色道:“看緊你們的眼睛和嘴巴,不該看不該說的別看也別多嘴,否則小心你們的小命!”
兩個侍女被安嬈一嚇,立刻跪下,慘白著臉連聲道:“我、我們什麼都沒看到!我們不會亂說的!”
“很好。”安嬈走到二人跟前,對其中一個侍女道,“將你進出王宮的令牌交出來。”
“是,殿下!”那侍女立刻從腰間解下一塊銅質牌子,垂著頭雙手遞給安嬈。
“記住,任何人來,都說我身體不適臥病在床,不見客,誰也不見。”安嬈又強調了一遍,“每日送來的餐食你們都吃光了再帶出去。”
“是,殿下!”兩個侍女連聲應道,“我們記住了!”
安嬈滿意地點頭,將令牌置於腰間,又令侍女取來個籃子,將她剛才收拾的東西放在籃子裡,蓋上布,施施然走了出去。
安嬈知道自己是在冒險,但她別無選擇。如果身邊沒有烏魯西這麼個人,她完全可以下命令,手下的人必定不會有任何質疑,但她知道烏魯西一定會懷疑。所以去救賽那沙的事,她只能在支開烏魯西之後獨自去完成,而不能假手王妃宮殿裡的任何一人,不然烏魯西總歸會知道的。
安嬈沒有娜姬雅的記憶,跟上了一個出宮的侍女,才找到正確方向出了王宮。一到宮外,她就找到個集市,換上男裝,畫粗眉毛,弄髒臉蛋,又買了把劍,雇了輛馬車,打聽到賽那沙隊伍離去的方向後,立刻吩咐車夫追了過去。
其實安嬈會騎馬,以前一到雙休日她會經常去馬場溜溜馬,但那僅限於有高橋馬鞍和馬鐙的溫順母馬。現在這個時代的馬沒有這兩樣東西,只在馬背上墊一層軟布權作馬鞍了,當然就算有真正的馬鞍和馬鐙她也不敢騎,因此只能僱傭了一輛車。
一路上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甩開身後可能有的跟蹤者,安嬈換裝又換馬車,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最後在某個城市找到個同路的急行商隊,趕到了埃及與西台邊境的哈瑪特。
再往前就是無邊無際的沙漠,不熟悉路的人很有可能迷失在沙漠中。而一旦迷路,就只有死路一條。安嬈打聽到送行隊伍才剛進入沙漠,不禁心中一喜,花重金找了個熟悉沙漠的嚮導,騎上最溫順的馬,一頭扎進了沙漠裡。
一路風塵僕僕,安嬈此刻狼狽不堪,任何人見到她都絕不會將她與那位帝國第一女性聯繫起來。這也正是安嬈希望的。
得知去靠近埃及那邊的恩撒一般都只有一條約定俗成的安全道路後,安嬈便只告訴嚮導她要去埃及邊境尋親,兩人分別騎著馬,一路疾行。
進入沙漠幾個小時後,安嬈本在默默記著路線方向,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隱約的喧鬧聲,她立刻勒馬停下。對上嚮導疑惑的視線,她道:“前面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謝謝您,這是您的報酬。”
嚮導一臉驚異,“不熟悉沙漠的人很容易迷路,你自己走會死在裡面的!”
“沒關係,我一向命大。”安嬈道,“您給我指個方向就行。”
嚮導見安嬈一臉堅決,便也不管她了,拿了比許諾的多得多的報酬,他立刻樂顛顛地騎著安嬈送他的馬掉頭回去了。
安嬈循聲而去,快接近時,將馬停在沙坡的一邊,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此刻那邊的聲音早就沒有了,想必這場刺殺已經結束了。那麼賽那沙王子呢?
安嬈探出個頭,正好看到一個士兵模樣的人騎上馬離開,待他走得看不見影子了,安嬈才飛快地翻下沙坡,去一地的屍體中翻找她的目標。直到此刻系統也沒有提示她任務失敗,可見賽那沙王子還活著,至少還吊著一口氣。
因為上一個世界的洗禮,這一地的屍體在安嬈看來也沒那麼可怕了,她翻找了會兒就找到了受了重傷的賽那沙王子,而他身邊躺著同樣受傷昏迷的夕梨。
安嬈自知身份特殊,雖然她還挺喜歡夕梨的,卻不可能同時救兩個人。
因此,在看到一旁夕梨收服的坐騎渾身是箭地站起來後,她立刻幫忙將夕梨抬了上去,任由這匹名叫阿斯蘭的馬馱著夕梨走遠。
這是屬於夕梨的劇情,她就不插手了。
安嬈回去將馬牽過來,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身材高大的賽那沙扛上馬,駕馬掉頭往回走。
賽那沙的傷很重,但還有呼吸,應該能救回來。行到半路,在炎炎烈日之下,賽那沙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安嬈只能先將他放下,做了應急處理。離開哈瑪特前她特地去一位退役的老軍醫那兒買了些消炎殺菌的藥,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賽那沙是背上中了一劍,傷口挺深,好在血已經止住。安嬈替他包紮好,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有輕微的發熱,不禁微微皺眉。還是感染了嗎?
賽那沙暫時算是救下來了,接下來安嬈需要考慮的問題是,該拿他怎麼辦。
這是個相當令她頭疼的問題。
要攻略賽那沙本來是不算難的,難的是用她現在這個身份。假如她現在將賽那沙送回西台王宮,就必須匿名,否則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去沙漠救了他。可這樣一來,她的救人壯舉就沒人知道了,就跟白干似的。本來她還想利用這一點好歹得到些賽那沙的好感的。但若將賽那沙帶到隱蔽的某處去養傷,等他醒來一看到她肯定會問她有什麼陰謀的,娜姬雅王妃在賽那沙眼裡可是不折不扣的狠毒陰險角色。
思來想去,安嬈最終決定先帶賽那沙隱瞞了身份找個地方住下。等他醒來,她就告訴他一半實話。她就說她是來自異世界的靈魂,不知怎麼就占了娜姬雅王妃的身體,獲得了娜姬雅部分記憶,得知娜姬雅派人刺殺他,趕緊來救他。以賽那沙等人對娜姬雅的了解,他肯定知道娜姬雅不屑扮演另一個人來欺騙他,因此相信她話的機率非常大。若因此消除了他的敵意,她再以照顧他之名與他朝夕相對,不怕產生不了感情。
至於王宮那兒……當初她離開王宮時做的準備不過是以防萬一給自己留條退路,事實上打從出來起她就沒打算再回去。
☆、天是紅河岸3
在進入哈瑪特之前,安嬈將賽那沙的衣服都扒下換了一身,在他醒來之前,她可不希望他被人發現帶回去了。
安嬈將賽那沙帶去了那位老軍醫那兒,讓他幫忙處理他的傷口。安嬈只說他是自己的弟弟,兩人在沙漠中遇上匪人,是他拼死保護了她。
安嬈說得情真意切,老軍醫沒有懷疑。她也順道向老軍醫詢問這裡哪有空房子可以租賃,她想與自己弟弟暫時在此處住下。運氣好的是老軍醫正好有一處空房子,離鬧市區有些遠,環境清幽,很適合養傷。
賽那沙除了胸口處的猙獰傷口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撞傷擦傷,老軍醫只處理了那處重傷,其餘的傷是小問題,安嬈便攬了下來。賽那沙的傷口有些感染,發起了燒,老軍醫說後面的事只能聽從神的安排了,只要他挺過了今晚,就沒問題了。
等老軍醫將賽那沙的傷處理好,安嬈去集市上買了一男一女兩個奴隸將賽那沙運到老軍醫租給她的房子裡。房子不大,幾個小房間一個院子,裡面沒什麼家具之類的東西,簡單得就像是現代的毛胚房。
安嬈也不是來享受生活的,對這樣的環境還算滿意,將賽那沙安置好後,她讓兩個奴隸去買些生活用具,自己則留下照顧賽那沙。她也不怕奴隸逃跑,若是被抓到,他們的下場會很悽慘。
賽那沙身上穿著安嬈為隱藏自己身份而置辦的衣服,兩人身量有差別,小一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滑稽。他平躺在泥土製成的床上,一動不動,安靜得就像個傀儡,但他的臉色並不好,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額頭不斷有汗冒出,雙頰帶著醉人的紅暈。
安嬈到外面一個公用的水井裡打了水,扯了件衣服浸濕,擠乾冷敷在賽那沙額頭上。在她收回手時,手腕突然被握住,一個聲音喃喃道:“快走!”
安嬈一愣,抬眼看過才發現賽那沙並沒有醒,這只是他的夢話。
不一會兒,奴隸們將各種用具都買來了。兩人一個叫阿爾曼一個叫哈芙,安嬈指揮他們將物品一一歸類放好,又令哈芙用瓦罐將水煮開,冷了之後一點點餵給賽那沙。
安嬈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自立慣了,照顧起人來也不含糊。賽那沙高燒不退,這裡又沒有高濃度酒精,她只好不停地用水給他擦身降溫,不然身體的溫度能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