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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傷雖不至於讓安嬈陷入昏迷,但她也沒有能力獨自離去,因此她安分地待在關祖懷中,微閉著眼積攢體力。本來她是想離他們遠點兒的,沒想到現在不但沒逃開,還負了傷,只能再度與他們為伍。怪只怪她心太軟了一些,可剛才關祖放過了她,她要是見死不救,最先就過不了自己那關。
車子開得很快,最後還是回到了他們的慣常集合地。
在車上時,關祖就給他的律師團隊打了電話,讓他們製造他們幾人的不在場證明。那些律師們向來有錢就是爺,什麼都沒問就應了下來。
關祖抱著安嬈,將她放在沙發上,拿出醫藥箱,打開後取出酒精和鑷子等工具放在一旁。
安嬈一直都清醒著,但她雙眼緊閉,做出虛弱不堪的模樣,只為了麻痹關祖幾人。再度回到這裡只是暫時的,她總要趁著他們不注意時逃走。
關祖拿剪子剪開了安嬈的衣袖,露出被子彈打中的猙獰傷口。她傷的是左上臂,子彈還嵌在肌肉里,鮮血倒是不流了。
關祖看了幾秒,叫來Fire,“你替她取子彈。”
而他的另一隻手,握住了安嬈沒有受傷的手。
Fire看了看安嬈,什麼都沒說,取出醫藥箱中已消毒的手術刀片和鑷子,準備動手。他的手很穩,鑷子伸入傷口之中。
安嬈痛得一個痙攣,猛地睜開了雙眼,還未開始掙扎就被關祖死死按住,他將手腕伸到安嬈嘴邊,聲音低沉,“咬住我的手。”
安嬈抬起被汗水模糊了的雙眼,對上了一雙晦暗中帶著些許關切的眸子。
她眸光微閃,抿緊唇,幾秒後才沙啞道:“毛巾。”
關祖定定看了安嬈幾秒,卻也沒說什麼,轉身拿起桌上的一條毛巾,塞進了她的嘴裡。
當Fire開始取子彈時,關祖緊緊按住了安嬈,而後者也緊咬毛巾,繃緊了全身肌肉。劇痛從手臂蔓延開來,幾乎麻痹了她的所有神經,冷汗從額頭滲出,將她的額前短髮沾濕黏成一縷一縷的,緊緊貼在她因疼痛而滾燙的肌膚上。
關祖的手被安嬈無意識地緊握,幾根手指戳在他的掌心,尖細的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中。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緊盯著Fire的動作,時不時看看安嬈的臉。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終於,隨著Fire的一聲“OK”,子彈取出來了!
為了對抗疼痛,安嬈幾乎耗盡了力氣,她無力地躺在沙發上,關祖替她清洗傷口時,她只身體微顫,始終安靜地仰躺著,仿佛報廢的玩偶般毫無反應——跟之前的痛楚比起來,這點疼真的完全不算什麼了。
很快,關祖就處理好了她的傷,將傷口包紮起來。
在此期間,安嬈毫無反應,關祖盯著她的臉,不知過了多久,才道:“你為什麼要來救我?”
安嬈閉著眼,毫無反應,似是陷入了沉睡,並沒有聽到他的疑問。
關祖在她身邊坐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離開。
晚些的時候,安嬈醒了過來。一覺過後,她的體力仿佛也恢復了一些,她坐起身,身上還穿著之前的那套衣服,取子彈時流的汗讓她此刻只覺全身粘膩。她發現她所在的房間正是她剛到這個世界時出現的地方,下方似乎有人在爭吵。
安嬈悄悄移近窗口,清晰地聽到了下方的爭論聲。是關祖跟Tin。
“阿祖,Sue已經背叛了我們,你還救她!你就不怕她再把警察招來嗎?”Tin怒氣沖沖。
“那些警察不是她叫來的,況且剛才是她救了我。”關祖道。
Tin不依不饒,“那說明不了什麼!阿祖,留著她太危險了!你要是捨不得動手,我幫你!”
回答Tin的是關祖的拳頭,他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陰沉道:“你敢對她出手試試?”
Tin憤恨地抹去嘴角的絲絲血水,怒火中燒地望著關祖,“阿祖,你一定會後悔的!”
關祖冷冷地望著Tin,面無表情,眼底一片暗沉。忽然,他抬起頭,看了上方的房間一眼,正好對上安嬈的視線。
安嬈一愣,隨即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窗邊,回到沙發上坐下,拿起桌上一瓶還未開封的水,用單手艱難地打開了,仰頭灌下。
開門聲響起,關祖慢慢走了進來。
安嬈仿佛並未知曉他的靠近,將水放回桌上,倚靠在了沙發上。
關祖在另一邊坐下,雙腿微張,身體向後倚在沙發靠背上,不帶掩飾地望著安嬈。
要論耐心,安嬈顯然是其中佼佼者,她迎著關祖的視線,旁若無人地垂著腦袋,閉目養神。兩方人已經鬧到這種程度,她再想逃跑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關祖畢竟耐心不如安嬈,坐了一會兒沒見安嬈有任何反應,終究先開了口。
“Sue,你為什麼要接近鄭小峰?”
安嬈慢慢抬頭,看了關祖一眼,又收回視線,“我說了,不能說。”
關祖臉色微沉,出口的語氣也不好,“那你以後都別想再見到鄭小峰。”
安嬈瞥了眼關祖,勾了勾唇角。她的意思顯而易見,他們攔不住她。
關祖吐出口氣,聲音低沉暗啞,“你不說也行。只要鄭小峰死了,就什麼麻煩都沒了,以後我有的是時間慢慢問出來。就算問不出來,也沒有影響。”
關祖邊說邊觀察著安嬈的表情,見她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心底有些挫敗,卻也有種莫名鬆了口氣的感覺。她沒有那麼在乎鄭小峰,這很好。
劇情似乎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回頭,安嬈雖努力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心裡總歸還是著急鬱悶的。
一面是關祖想置鄭小峰於死地,另一面鄭小峰估計已經告訴陳國榮所有事實,大概要申請抓捕令搜查令之類的東西。但關祖早前聯繫的律師估計會把這事壓下來,他們這邊暫時還不會有任何問題。畢竟當時四人都戴著面具,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們這幾個人的罪行。
“請便。”安嬈狀似無所謂地說了一句,便閉上眼躺在了沙發上,顯然是不願意再多說。
關祖也沒強求,只要她在這裡,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問出一切,而現在擺在他眼前的,還有更重要的事。
安嬈等到關祖離開才睜開眼,視線瞥向自己受傷的手臂。這傷不算什麼,不妨礙她跑路,問題是在關祖四人的看管下,她很難找到機會溜走。
想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好辦法,安嬈只能安心先在這裡住下。這個房間是五人的集合地,房間很大,器材很多,有帶淋浴裝置的衛生間,但沒有專門的客房。他們畢竟還是有自己家的,總要經常回家,所以只在這個大房間裡放了不少的沙發,累了就躺下休息休息。
安嬈推門下樓,下方四雙眼睛唰唰將視線移了過來,她只作未見,泰然自若地從一旁的衣櫃裡找到自己的換洗衣服,拿著進了衛生間。
避開傷口洗了個澡後,安嬈一身舒慡地走了出來,這回那四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立刻移開了目光。安嬈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其中Tin對她的視線最帶著敵意。她也不在意,以她之前的所作所為,他們敵視她也無可厚非。
這一天,沒有警察衝進來抓人,平靜得不可思議。吃過外賣,Max和關祖神秘地帶著一些設備離開了這裡,臨走前,關祖讓Fire緊盯住安嬈,別讓她跑掉了。
安嬈的手機,身上的卡和現金都被收繳,關祖從方方面面想要斷絕她逃跑的可能。
Max和關祖一走,安嬈就一改剛才精神萎靡的樣子,她知道機會來了。留下來的Tin很討厭她,而Fire被關祖囑託,會看牢她,當然也會照顧好她。所以,他會眼看著她被人欺負而不管麼?
打定主意後,安嬈從樓上的小房間裡走了下來,故意在房間裡轉圈。Tin原本正在鍛鍊身體,她這麼在他眼前晃悠,讓他心中的不滿和怒氣有上升的趨勢。在安嬈又一次經過他面前時,他惱怒地丟下了手中的啞鈴,砰的一聲巨響後,他瞪著安嬈道:“別在我眼前走來走去!”
安嬈望著他無辜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點無聊。”
Tin怒火中燒,“Sue,你別以為阿祖罩著你,你就可以橫行天下了!滾出我的視線,不然我不客氣了!”
安嬈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繼續挑釁,“這裡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為什麼不能走來走去?阿祖也沒說不讓我到處走啊。你要是不滿,就跟阿祖說好了。”
安嬈的話激怒了Tin,他正要上前,Fire卻攔住了他,“Tin,你別衝動!”
Tin掙了掙沒從Fire的手中掙脫,便道:“Fire,你也覺得阿祖的話沒問題?她已經背叛了我們一次,以後絕對還會有第二次!”
“Tin,你冷靜點!阿祖知道分寸的!”Fire忙道。
安嬈這時偏又繼續煽風點火,“Tin,你有種就去找阿祖吵一架,勸他別再對我那麼好啊?不過你放心,你不會成功的。阿祖很愛我,不管我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