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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痛——好痛——”
間或夾雜著其他聲音,“加油!用力——吸氣,往下用力——”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蘇沁臉色都變了,她快速走到門口刷卡,蕭寶貝也是變了臉色,倆人一起衝進屋。
速度太快,讓屋子裡正投入的兩個人都沒察覺。
床上,林雪茵的兩個腿抬高,她一手抓著床頭,疼的直抽氣,另一手摸著肚子,楚媚低頭看著她兩腿之間:“加油,阿茵,孩子已經露頭了,加油!”
林雪茵隱忍的痛的不行,“不不不……楚楚,我受不了了。”
楚媚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阿茵,加油,加油,想想孩子,想想你的天使,來,一二三,呼氣,一二三——”
“啊啊啊啊!”
隨著一聲劇烈的喘息,枕頭也就是“寶寶”從林雪茵的肚子裡流了出來。
楚媚一下子抱住了枕頭,她放在嘴邊親了親,拿起旁邊的剪刀在空中一剪,她又使勁的親了親枕頭,讓後將她放在了林雪茵的頭旁邊,楚媚摸了摸林雪茵的頭髮,“他媽,辛苦你了,我能親手剪掉期待,好幸福。”
林雪茵欣慰的看著枕頭,“不辛苦,只要是為你。”楚媚把枕頭又抱了起來,她含笑的說:“臉有點圓,雙下巴,像你。”
林雪茵虛弱一笑:“不,青蛙嘴,豬鼻子,像你小時候。”
楚媚搖了搖頭:“怎麼會,你看這小短腿,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林雪茵恥笑:“你看那綠豆眼,跟你一樣。”
“喲,這稀疏的頭髮跟你一樣,我可憐的孩子。”
“呵呵,那平胸跟你一樣。”
“呵呵……”
“呵……”
“看你那二逼媽!”
“看你那白痴媽!”
……
圍觀的蕭總腸子都快要笑爛了,她扭頭看蘇沁,蘇沁一臉的無奈。
到這會兩個戲精才察覺有人,倆人扭頭一看,瞅著蘇沁的冰塊臉,楚媚心一哆嗦,抱著孩子的手一抖,枕頭落在了地上,林雪茵伸手,痛心疾首:“我的孩子!你這狠心的媽!”
第68章
楚媚尷尬的看著蘇沁。
蘇沁倒是坦然的望著她:“不好意思, 打擾了楚影后和夫人生孩子,我就是想問一下, 晚飯想吃什麼?”
林雪茵不幹了, “阿沁, 你還有沒有人性, 我孩子都掉地下來你給我提晚飯?”
楚媚:……
十分鐘之後。
餐廳內。
蕭寶貝打量著林雪茵:“講真的,林總,你真不考慮演藝圈麼?我看你很適合當演員。”
林雪茵瞅著蕭寶貝:“蕭總, 你可別寒磣我了, 我這是惹不起楚大孕婦的隱忍無奈之舉。”
蘇沁看了她一眼,“我看你玩得很開心。”
林雪茵:……
楚媚一聽美了, “就是就是,群眾的眼睛都是閃亮的,你就不要侮辱我了。”這發小倆相愛相殺習慣了,沒覺得什麼。蕭寶貝在旁邊看的感慨:“楚楚,你可真是人生贏家,好友, 愛人,一個不缺。”
“蕭總這說的。”楚媚努力忍著不笑,“說什麼人生贏家?我有點不好意思,嗨, 其實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就是別別人漂亮一些聰明一些可愛一些萌萌噠一些,除了這些一些, 也沒什麼優點。”
蕭總:……
林雪茵笑的死去活來,楚媚吃著蘇沁味道嘴邊的奶酪,看了看餐廳正中擺著的鋼琴,她跟蘇沁嗲嗲的撒嬌:“人家想看你彈琴了。”
蘇沁的性格跟楚媚不一樣,她低調冷漠,偶爾的歡脫也只為了楚媚一人,從小到大,在她能力範圍之內的,只要是楚媚提出的,她一定滿足。
蘇沁勾了勾唇,摸了摸楚媚的臉問:“想聽什麼?”
楚媚迫不及待的活動了一下手指:“我們合奏一曲吧。”
倆人真是說來就來,放下碗筷就上台上彈琴去了,楚媚想著肚子裡的孩子,頑皮的按了幾個鋼琴鍵,簡單的音符傳出,蘇沁默契的明白了,她漂亮的手一揮,一首超級瑪麗的遊戲曲子就出來了。
倆人配合的天衣無fèng,臉上都是笑容,彼此互望,深情滿滿。那種粘稠的愛是歲月的沉澱,是毫無不留的付出,是全心全意的為對方。
林雪茵呆呆的看著,“愛情能偉大到這個樣子,這一生也怕是無悔了吧。”
蕭寶貝吃了一口沙拉,“這有什麼?我兩個媽這樣過了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林雪茵看著蕭寶貝,蕭寶貝放下叉子,她看著笑得燦爛的楚媚:“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裡,怕是什麼委屈都不忍讓她承受,恨不得將一切給她,只願用全部換她一世安好。”
林雪茵不吭聲了,她低下了頭。
餐廳外,鏡面反射倒映著人影,芳姐站在那,靜靜的看著與蕭寶貝坐在一起的林雪茵,重重的嘆了口氣。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日楚媚跟她說的幾個字,“你會後悔的”,當時她不覺得什麼,現在這句話就好像是某種詛咒,深深的席入了她的骨髓,痛的她不能呼吸。
回到酒店,楚媚又纏著蘇沁唱了一會兒兒歌,在她的哄勸下心滿意足的去睡覺了。
蕭寶貝也去睡美容覺去了,只留下林雪茵一人靜靜的喝著紅酒,目光悠長,不知道在想什麼。蘇沁走了出來,看了看她:“酒傷身。”
林雪茵搖晃著紅酒杯,淡淡一笑:“酒不醉人人自醉。”
蘇沁坐在她對面,“要談談麼?”
林雪茵不說話,她低下了頭,長發擋住了側臉。
蘇沁看著她,不言不語,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四個人里,蘇沁最安靜,但是在你需要她的時候,她一定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過了許久,林雪茵輕輕的說:“阿沁,我今天才發現,我沒有想像中的愛她。”
這話有些出乎蘇沁的預料,她以為林雪茵會說什麼忘不了或者傷心那些感懷的話。
喝了一口紅酒,林雪茵仰起頭,自嘲式的笑了笑:“說實話,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楚楚的腦溝回跟正常人不一樣,很有可能像是楚阿姨說的,下生的時候輕微的缺氧,所以跟正常人不一樣。”
想起楚媚,蘇沁冰冷的面容上有了笑。
林雪茵看著心中感嘆,也許這才是愛情,提到對方的時候,無論什麼,只是想想就會忍不住的發笑。
“我記得,我曾經問過楚楚,她這麼一直付出著,如果有一天被你拋棄了怎麼辦。”林雪茵喃喃低語:“阿沁,你知道的,我並不是悲觀的性格,可我就是偏執的病人一樣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去問別人相似的問題。可到現在我才想明白,我想要的安全感,我的悲觀,都是對於愛情的不確定。我跟她在一起十四年了,這十四年,我從來沒有安心過,不是怕失去她,就是怕她又突然的說分手,你知道麼?我們分手的確讓我痛徹心扉,但我卻突然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人長久的按在水裡幾乎溺斃,在終於出頭的那一刻長舒了一口氣。”林雪茵想笑,可心口卻是悶悶的痛:“就好像是我曾經在心裡排練過千百遍的事兒,突然就實現了,你知道那樣一種感覺麼?”
蘇沁看著林雪茵,輕輕的叫她:“阿茵。”她能說出這些話,心該是有多痛。
林雪茵看著蘇沁,擠出一絲笑:“今天看到你跟楚楚坐在一起,並排彈鋼琴,我才恍然感覺到,似乎從小到大,楚楚無論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會努力去實現,而她同樣如此,甚至一度我認為她沒有自我,活著每天就是為了討你歡心,就像是一個傻子。”
蘇沁聽著林雪茵說這些話,雖然隻字不提內心的痛,但是她卻能感受到她心裡的那份絕望與滄桑。是啊,最濃烈的感情划過之後,剩下的怕是就只有感慨了吧。
林雪茵眼中有了淚光,“現在我才明白,楚楚並不是討好你,不過是隨心活著,也可以說,阿沁,你就是她活著的意義,你們從來不會像我跟芳姐一樣,彼此算計著誰付出的多,誰會傷了誰,誰會先離開,你們就那麼開開心心的在一起,為了彼此,從不去想這些無謂的念頭。一絲一毫都不去計較,這才是愛情吧……”
林雪茵說著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她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呵,今天的雨夜真的很適合感懷也適合告別。”
這話一說,蘇沁的心一陣疼痛,她雖然不如楚媚那樣善於表達情感,但對林雪茵的感情從不比楚媚少,她說出這話,天知道內心是有多麼的疼痛與不舍,就好像是親手將長在心臟上十四年的情愛剔除,無論多麼的疼痛,無論鮮血流的多麼的洶湧,她就只能一個人靜靜的縮在角落裡舔舐傷口。那種痛,是沒有誰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