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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試了嗎試了嗎?”喬凜的聲音很小,仿佛是躲在什麼地方打電話。
趙績理也知道她家管得嚴,而家教如此嚴格的家庭究竟是為何養出了喬凜這樣一個小魔王,這一度也是趙績理想問的問題。
“還沒。”趙績理聲音帶著幾分疲懶,將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欄杆上。
“你快試試啊!這是草莓爆珠我今天才到手的,我自己都還沒嘗過呢。”喬凜催促著:“你現在就試試,告訴我什麼味兒。”
喬凜對草莓味情有獨鍾,趙績理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就肯把這包草莓爆珠給自己。或許是因為這是她一個多月來第一次提出向喬凜要煙?
趙績理其實並不喜歡煙這種東西,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但她知道秦絕珩也很不喜歡。
她不喜歡,我反倒要試試。趙績理想著,對電話那頭的喬凜懶懶地“唔”了一聲,單手慢慢將那包煙的外包裝撕開。
喬凜下意識地還想問一句“你會不會”,但介於趙績理對於諸多叛逆行為的無師自通,最終還是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打火機的聲音清脆而利落,趙績理動作略顯生澀地將煙湊了過去,指尖很快便升起了一道煙霧。
她微微蹙著眉,壓抑著厭惡的感覺含住了那支煙。
喬凜也聽到了那聲火機響,隔著電話問道:“什麼味兒?”
趙績理眯著眼小小地吸了一口,將煙霧含在口腔里,並不過肺地留了留,過了好幾秒才皺著眉吐了出來。
“咳。”她輕輕地咳了一聲,將耳畔滑落的捲髮別回了耳後。
“沒有草莓味。”趙績理如實說著,嫌惡地看了一眼指間的煙。
她確實不喜歡這種味道,也不喜歡這種感覺。趙績理覺得沒必要再委屈自己了,便草草和喬凜說過幾句後,將電話掛斷,開始尋找能滅煙的地方。
她指尖捻著那支仍在燃燒的煙,將目光落在了陽台邊的花盆上,但她才堪堪蹲下身,便聽見自己的門被敲響。
是秦絕珩回來了?趙績理想要按滅煙的動作戛然而止,唇角露出了一絲笑來。
“姨姨?”她站了起來,將身子軟軟地靠在了陽台欄杆邊,看向門口。
秦絕珩握住門把手的動作因為這聲柔軟而熟悉的“姨姨”而微微有所停滯。她急切地想要修復自己和趙績理這段扭曲了的關係,急切地想要讓趙績理重新喜歡上自己。
想著,秦絕珩將面色柔和了下來,決意今晚要克制住脾氣,輕輕推開了房門。
她在做什麼呢?不知道她今晚聽不聽得進自己的話?如果她不願意聽,我該怎麼樣讓她對我敞開哪怕一絲心扉?
秦絕珩有些忐忑地想著,輕輕咬了咬下唇。
但這份忐忑與柔和,終於在看見趙績理的一瞬間凝固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
秦絕珩看著趙績理指尖的猩紅亮色和裊裊煙霧,心下如雷震一般緊緊揪了起來。她快步上前握住了趙績理的手腕,將那支煙奪了過來。
“你瘋了嗎???”她將煙按滅在了欄杆上,想要將趙績理拍醒一般,伸手便給了趙績理一耳光。
趙績理吃痛地咬住了嘴唇,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抬起了臉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絕珩。
八月的夜十分炙熱,陽台的玻璃門將房間裡的冷氣隔絕在了室內,但此刻秦絕珩將那道門推了開,便有絲絲沁人的冷氣從那道門口向外彌散。
趙績理白皙的臉頰上很快浮起了幾道指痕,將她本就絕好的五官映襯得更加惹人生憐。可秦絕珩此刻毫無心思去耽溺於趙績理的姿色,她一切鋪陳下的好脾氣都在看到趙績理拿著煙的那一刻消散無蹤。
秦絕珩緊緊地捏著趙績理的手腕,面色冰冷:“趙績理,是我對你的管教太寬鬆了嗎?是這些日子裡我讓你得意忘形了嗎?”
“怎麼會。”趙績理打斷了秦絕珩的話,笑著仰靠在陽台欄杆邊:“姨姨最有本事了。姨姨做得都對。”
她語調里的暗諷成功將讓秦絕珩的面色又冰冷了一分。秦絕珩極力克制著煩亂,這一刻反而笑了出來。
“我做得都對?那我說的話你會都聽嗎?”秦絕珩目光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怒色,近距離而緊緊地盯著趙績理。趙績理很快便被她的這份怒意感染,面色沉了下來。
“我為什麼要都聽你的?姨姨,難道你讓我去回應你那齷齪的愛,我也要像你想的那樣回應你嗎?”
秦絕珩沒有想到趙績理會說出這樣猝不及防又帶刺的話來,一時愣住後,心下生出了更多的煩亂。
是她將這段關係引入了不平衡又詭異的逆境,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對這個狡猾又壞心眼的孩子表露心意。
可我究竟又有什麼錯呢?難道她沒有錯嗎?秦絕珩易怒的性子已經被成功地點燃,她深吸一口氣後,目光帶著幾分乖戾地掐住了趙績理的下巴。
“趙績理,你弄清楚。”她湊近了趙績理,二人視線一時對撞交纏:“你是我養的孩子,是我養了這麼多年的人,我的人。”
“我要你做什麼,你就應該做什麼。”
“我要你接電話,你就該接電話。我要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就該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