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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虞聽見後面的響動,難以做到忽略。
「Why you follow me?」
(你跟著我幹什麼?)
「Just take a walk.」
(吃飽了散步。)
「......」
「Could you make way for me?」明明是客氣的句法,但沈鐫白語氣輕慢,一點聽不出客氣的意思,「You walk too slow.」
(要不你讓讓?你走太慢了。)
「......」岑虞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頓住腳步,靠在一邊的樹上,側身讓他往前走。
枯樹幹看起來堅實粗壯,但裡面早就被蟲蛀的中空疏鬆。
她一靠上去,樹幹『啪嗒』一聲,從中間折斷向後倒。
岑虞猝不及防,瞳孔倏地放大,整個重心也跟著向後栽。
沈鐫白的反應極快,幾乎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將人往回扯。
慌亂之中,煤油燈哐當墜地,裡面的火苗忽地撲滅。
眼前的世界瞬間歸於黑暗。
岑虞眨了眨眼睛,心有餘悸地站穩,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
只能靠感官去感受,離她極近的位置站著的男人,她的臉幾乎貼在他的胸口,隨著彼此呼吸起伏輕蹭。
短暫的僵持片刻。
頭頂上方傳來聲音,沈鐫白疏懶地開了腔。
說著與此情此景完全無關的話題。
「How about teaching you a chinese idiom?」
(教你一個中國的成語。)
「Do you know what it is——」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
他微微停頓,沒再用英文,而是改成中文。
「一、葉、障、目。」
中文的發音字正腔圓,朗朗好聽。
「......」岑虞怔怔地盯著黑暗,一時沒反應過來。
沈鐫白拖著長長的尾音,發出一聲問詢的低哼,「嗯?」
他單薄的眼皮掀起,捏著她下巴抬起。
緊接著,薄唇緩緩輕啟,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岑虞。」
第34章 有恙 他喜歡你。
隨著沈鐫白輕飄飄地喊出她的名字。
岑虞瞬間僵在原地, 她睜著迷茫的眸子,凝著眼前的黑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被圍巾擋住的臉頰泛起紅, 捂著鼻子,又熱又悶。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隔著圍巾傳出悶悶彆扭的聲音, 明明她遮得那麼嚴實。
「一開始。」沈鐫白彎腰撿起地上的煤油燈,「我看你演的挺不錯, 沒忍心拆穿。」
「......」
岑虞在心裡忿忿地罵了句髒話,又羞憤又氣惱,下意識伸手一巴掌拍上他的胸口, 將情緒訴諸於暴力。
「你好煩啊。」她的嗓子不舒服, 聲音發出來變得軟軟糯糯, 少了幾分氣勢, 不像是生氣, 倒更像是嬌嗔。
一巴掌不夠,岑虞抬起腳就往前踹,拳打腳踢地落在他結實的肩膀, 小腿上。
力道跟小雨點似的。
黑暗裡, 沈鐫白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紋絲不動地任由她發泄,只覺得好笑。
「Who is there?」
(誰在那裡?)
突然, 遠處傳來一道略微上了年紀的女聲,夾雜著犬吠。
是Alice牽著雪橇犬在散步。
「......」岑虞一驚, 收斂了動作,裝作無事發生。
『啪嗒』一聲。
煤油燈在沈鐫白手裡重新燃起,灼熱的火光照亮了周圍。
兩個人清晰地暴露於Alice的視野里。
雪橇犬在雪地里蹬著腿原地激動地跳了兩下,然後掙脫了Alice手裡的狗繩, 朝他們跑來。
它一把撲到沈鐫白的腳邊,來回地蹦噠,像是在努力地求他的關注。
沈鐫白笑笑,自然而然地把煤油燈遞給岑虞,蹲下來揉著大狗的腦袋,「幹什麼呢,今天沒肉。」
岑虞也自然而然地接過燈。
以一種誰也沒注意到的默契。
Alice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靜靜地站在遠處,眼神里閃過訝異的光。
因著Alice的到來,他們之間的氣氛回歸於表面的平靜。
三個人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雪橇犬似乎格外的喜歡沈鐫白,咬著他的褲腳一路催他向前。
沈鐫白牽著狗繩,被它帶的不知不覺走到了前面,和岑虞她們隔了一段距離。
Alice笑著看向前面的一人一狗,感慨道:「真難得啊。」
「難得什麼?」岑虞問。
「這麼多天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沈笑得那麼開心。」Alice努努嘴,視線落在沈鐫白身上,「印象里他都沒怎麼笑過。」
Alice轉頭盯著岑虞,眨了眨布滿皺紋的眼睛,語氣戲謔。
「I suppose he likes you.」
(我猜他喜歡你。)
「......」
岑虞倏地躲閃開她的視線,垂下眼帘,只剩下呵呵地乾笑,一時無言以對。
-
小屋旁邊的盥洗房屋頂冒出熱氣。
岑虞站在花灑下面,任由熱水兜頭澆下,燙的臉發紅。
經過長途的跋涉,她將近兩天沒怎麼休息,也沒好好倒時差。
溫熱舒適的水洗去了她一身的疲憊風塵,又續上了一命。
除了盥洗房外,時不時的狗吠聲提醒著她沈鐫白的存在。
岑虞洗到一半,木製的柵欄門被人用力的敲擊。
隔著門女人大聲說著法語,好像是在催促,聽聲音是白天遇見的法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