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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印象里的姜芷,相去甚遠。
岑虞明顯感覺得到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一種資本加身的優越感。
姜芷抬起頭來也看見了她,眸光微閃,保持著姿態矜持,「好久不見啊。」
「......」
岑虞抿著唇,有些意外她的出現。
但轉念一想,沈鐫白既然來了劇組,那姜芷出現在這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他們以前,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半的時間都膩在一起工作。
「懷玦遭到施暴的那場戲,為什麼刪了?」她沒心情和姜芷維持表面上的敘舊客套,單刀直入。
「......」
姜芷細細地打量岑虞。
一身淡紫色的薄紗宮裝,環佩叮噹,美得不可方物,仿佛書里活的懷玦公主走了出來。
沈鐫白三年沒有聯繫過她。
好不容易的主動聯繫,結果竟然還是因為要幫岑虞改戲。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情緒,不耐煩地闔上桌前的筆記本,「我還想問你呢。」
壓抑不住心底的忿懣,她冷冷道:「既然豁不出去演,就不要接這個戲,半途找沈鐫白幫你改戲算什麼?」
「......」岑虞愣在原地,警覺而又不明所以地問:「你什麼意思?」
這時,導演室外有人推門而進。
「姜編劇,製片找您。」戴著耳麥的場務道。
突然的打斷,讓原本升起的劍拔弩張瞬間消散。
「......」姜芷收回失控的情緒,自嘲地笑笑。
她不再多說什麼,和岑虞擦肩而過,直接出了導演室。
現下不是拍戲的點,導演室里空無一人,岑虞怔怔地站在原地。
腦子裡閃過剛才姜芷睨著她時的眼神,瞳孔裡帶著令人熟悉的輕蔑。
仿佛是大人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就像過去她和沈鐫白吵完架,姜芷充當和事佬的勸慰。
讓她懂點事兒,理解他們的工作,別給沈鐫白添亂。
仿佛姜芷才是最懂他,最能替他省心的人。
「......」岑虞耳邊嗡嗡作響,一股無名火從下往上沖。
誰他媽找沈鐫白改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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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姜芷莫名其妙的說教,岑虞心底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泄。
中午午休,場務拉著幾車幾車的飲料零食,在劇組裡分發,說是投資方請的。
岑虞半靠在休息用的行軍椅上,沒有動彈。
周身散發著一股的低氣壓。
助理宋文文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溫度有點冷,默默地關掉了小電扇。
周度拿著一杯奶茶出現,視線落在岑虞身上。
想起昨天晚上陳助理的暗示,臉上的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他輕咳一聲,「岑老師,怎麼不去拿奶茶?」
「不愛喝。」岑虞冷冷道。
周度吸了一口奶茶,嚼著裡面的芋圓,「是嗎,我還以為你愛喝這家奶茶呢,三天兩頭就讓助理給你買。」
岑虞低頭玩手機,沒接話。
換了以前,演員那麼不給製片面子,熱臉貼冷屁股,周度肯定要不高興。
這會兒他卻跟沒脾氣一樣,也不計較,撓撓頭,悻悻地自己走了。
陳則越算準演員休息的時間,出現在攝影棚里,一眼看見人群里醒目的女人。
他走近,「岑小姐,打擾了,我來取衣服。」
岑虞掀起眼皮,看到陳則越的一張公式化的笑臉,一肚子的火又被勾了起來。
「他人呢?我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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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棚外不遠的停車場。
一輛奢華低調的黑色轎車打著火。
陳則越手搭在額頭,在太陽底下暴曬,留車裡兩個人單獨相處。
車載空調的冷氣溫度很低,冷風無聲地吹出。
狹窄的車內空間,安靜而壓抑。
岑虞身上還穿著戲服,因為天氣炎熱,最外一層戲拍完就脫了。
只餘一件裡衣輕紗曼妙,淡色抹胸上繡著精緻的海棠花,襯得一對美人骨精緻深邃,古典之中透著若有若無的嫵媚。
沈鐫白懶散地靠在後車座椅上,掃一眼中間隔板上搭著的紙袋子,漫不經心地揶揄道:「真洗了?我以為你會當垃圾丟了。」
「......」
岑虞雙手抱臂,以一種戒備的姿態,她輕輕地呵笑一聲,「我敢不洗嗎,怕我不洗,沈總給我穿小鞋。」
聞言沈鐫白微愣,不明就裡,「我什麼時候給你穿小鞋了。」
「刪戲加戲,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岑虞一字一頓繼續說:「沈總想怎麼改就怎麼改,但麻煩您別讓人誤會,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沈鐫白聽她一口一個『沈總』,拿腔拿調地稱呼他為『您』,覺得異常刺耳。
額角青筋凸起,他皺了皺眉,抬手兩指按在太陽穴上。
「岑虞,好好說話,」他耐著性子,「你不高興是因為我刪了那場床戲?」
「......」岑虞斜眼睨著他,沒吭聲。
「照著之前的劇本內容,用這場戲作為衝突,的確會讓角色更加豐滿立體。」
沈鐫白解釋道:「是可以有,但沒必要。女主和女二都喜歡男主,這樣的衝突在一個愛情劇裡面已經足夠了。」
「所以你覺得,一個女性角色的行為動力就只會依靠愛情?」岑虞氣笑了,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