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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舒毓餘光瞥見她的手機屏幕,「你這前面還五十個人呢, 排到十點也不一定排的到。」
沈鐫白站起身,看過來。
「去哪?」他語氣平淡地問。
沒等岑虞再掙扎, 岑舒毓直接報了她公寓的地址,「雲頂公館。」
「真不用,太麻煩人了。」岑虞還在掙扎。
這時, 沈老爺子也插了話茬, 他擺擺手, 「沒事, 別跟他客氣, 就讓哥哥送送你。」
「是啊,你們年輕人該多相處相處。」岑舒毓說著,伸手過來, 把岑虞手機上的排隊點掉。
她背對著眾人, 朝岑虞眨了眨眼睛。
「......」岑虞怔怔地看向她,算是明白她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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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沒有司機跟著,沈鐫白倒是沒開上次在慈善晚會時見到的勞斯萊斯。
車庫裡停著一輛奔馳G級, 龐然大物,在黑暗裡宛若一頭巨獸。
車型是比較老的一款。
在商圈裡, 階級劃分極重,女人靠衣服和包,男人靠車。
沈鐫白的這輛舊款車,雖然保養的很好, 但依然顯得和他現在的身價不符。
岑虞愣了愣,認出了這一輛車。
這是她送給沈鐫白的生日禮物,用她拍第一部 戲的全部片酬。
以前在廣沂的時候,沈鐫白遠沒有現在這樣的餘裕和資本。
沒有沈家的支持,他的創業公司運營地艱難,所有的資金都拿來投入到公司日常運作里去了,而他自己手頭很緊,日子過得一點不像有錢人家的少爺。
岑虞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沒太在意這一筆錢,片酬到帳的當天,直接去了4S店,全款提了車,開到沈鐫白公司樓下。
她到現在還記得沈鐫白那時候哭笑不得的表情。
——「姐姐,你有這錢,拿來給我投資不好嗎,還能分你一大筆股份。」
沈鐫白捏著眉心,疲憊而無奈,連『姐姐』都喊出來了。
岑虞盯著他的眸子,裡面的不贊同遠遠多於高興。
好像她始終是個沒長大的小孩,胡亂花錢。
聽他拖著散漫的尾音,喊她『姐姐』,仿佛是在提醒她,該成熟一點了。
突然的就澆熄了她送禮物時滿滿的熱情。
雖然沈鐫白當時嘴上說著她胡鬧,但能開這麼多年,看來他確實是挺喜歡奔馳G系車型的。
「......」
岑虞呼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煩躁,當做不記得車的來歷。
岑舒毓跟著他們到車庫,親眼看著岑虞上了副駕駛,才揮揮手,笑眯眯地送他們離開。
講實話,岑虞有些反感家裡人刻意地撮合,但礙於情面,還是配合的演了一場戲。
車開出百米,離了岑舒毓的視野,岑虞立刻放下彎起的嘴角,從溫順的綿羊變成刺蝟,緊繃而尖銳。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吧。」
沈鐫白側過頭,掃她一眼,沒有講話。
食指在方向盤上輕點,踩下油門,徑直開過路口,從輔路進了四環。
微寒的秋風從窗戶灌進來,吹亂了岑虞的頭髮。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海鹽和玫瑰混合味道。
「......」岑虞眯著眸子,眼神警惕而戒備地瞪著他。
沈鐫白按在車窗升降器上,窗戶緩緩升起,隔絕了呼嘯的風。
車內空間一下子變得幽閉而安靜。
「別緊張,」他疏懶地開腔,「我就只是、單純的、送你回家。」
他一字一停頓的強調,語氣平靜而冷淡。
「......」
半晌,岑虞收回凝在他臉上的目光,扭頭看向窗外。
越野車的底盤很高,視野開闊,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映在玻璃上,仿佛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我去驪景苑。」岑虞突然想起說。
「你不是住雲頂公館嗎。」
雲頂公館是岑舒毓剛才報的地址。
「最近狗仔跟得緊,我住陸淮予那。」岑虞隨意謅了個理由。
「......」沈鐫白嘴角輕抿,沒再問什麼,打了轉向燈改道。
車在小區門口停定,不是小區住戶的車輛進出管控很嚴格,制服整齊的保安從保安亭出來做登記。
「送到這裡就可以。」岑虞等也沒等,跳下了車,不帶留戀地,一頭扎進夜色里。
「......」
背後傳來沉重的關門聲,沈鐫白拿著保安遞來的登記板,手裡的筆頓了頓。
同樣的話,她說了兩次。
上一次把他當服務生,這一次把他當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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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虞打著手電筒,走在回去的路上。
高檔小區里,綠化做得很好,但走起來卻是彎彎繞繞的。
走到一半,岑舒毓打來電話。
「虞虞啊,到家了沒?」
岑虞情緒一般,回得冷淡,「到了。」
「......」岑舒毓欲言又止,最後開了口,「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興?」
短暫的沉默。
「有一點。」對著家人,岑虞很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飯桌上的時候,長輩們就頻繁的把她和沈鐫白放一起聊,回去又讓他送,撮合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岑舒毓從政十幾年,情商很高,處理人際關係遊刃有餘,溫聲細語地解釋。
「如果你不喜歡,小姨以後不會這麼做了,不要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