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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出燃燒著的靈魂。
他怔了怔。
半晌。
垂下眼皮,低低地笑了。
他拖著長長慵懶的尾音,「你這麼乖,讓你不跳就不跳了?」
岑虞歪著腦袋,盯著沈鐫白從褲子口袋裡摸出煙盒,隨便挑了一支,叼到嘴邊,然後視線落回她臉上,好像在等她回話。
她突然想起來。
他才是小輩里最離經叛道的那一個典型。
空氣里瀰漫開一股薄荷煙味,和雨後青草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莫名的好聞。
「那能怎麼辦。」岑虞眨了眨濕潤的眼睛,聲音啞啞地問。
沈鐫白吐出一口煙圈,眼皮懶散地耷拉,「叫一聲哥哥,我幫你。」
「.......」
「哥哥。」
岑虞能屈能伸,叫得乾脆。
反正以前小時候也不是沒喊過。
大雨不停歇地下。
水位淺淺地沒過了保安亭的第一層台階。
雨滴落下,在清澈的水面盪起圈圈漣漪,被打落的梧桐葉悠悠飄蕩。
保安亭像是大海里的孤島。
兩個年輕的靈魂,為了少年時代的夢想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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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小時候家長幫你選的走藝術這條路嗎?」
趙小晨反覆確認片子沒問題以後,摘下耳機,重新問。
岑虞收回飄走的思緒,將濕答答的浴巾掛在脖子上,聳聳肩,「沒有。」
他們不絆一腳就不錯了。
她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擺擺手,「走了,明天我請假。」
「嗯知道,去吧。」
岑虞去到演員休息室,換回常服,坐進了保姆車。
宋文文遞來保溫杯,「泡的午時茶,無糖的,喝一些別感冒了。」
岑虞抿了兩口,一股怪怪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最近她的體脂數有些超標,唐婉人雖然不在,但飲食盯她盯得依然緊。
尤其是知道宋文文背著她幫岑虞點了幾次奶茶,更是打著長途電話,數落了兩個人許久。
搞得現在宋文文一點糖分也跟她算計著。
車起步開往機場。
明天的通告是風華錄的直播。
這是很早之前和品牌商定下的,配合風華錄新版本遊戲上線進行宣傳。
今天的戲拍完已經是接近中午,沒有直接飛南臨的航班,岑虞倒了一趟機才回的南臨。
下了飛機她直接趕回岑宅。
這一天是岑老爺子八十大壽。
老人不願意鋪張,在家裡簡單地過了。
岑老爺子正和他的老朋友坐在客廳陽台里曬太陽,喝茶下棋。
岑虞見到外公對面坐著的沈老爺子時,愣了愣,乖巧地叫人,「沈爺爺好。」
沈老爺子笑呵呵地應聲,「哎,我都好幾年沒看見你家這閨女了,真是越長越水靈了啊。」
「別說你了,我也難得見著。」
岑老爺子頑童心性,外孫女回來心裡明明高興,卻傲嬌地發起了小脾氣。
他看向岑虞,不住地抱怨,「你和陸淮予啊,一個比一個的忙。」
「你給他打電話,讓他再不來別來了。」
陸淮予是岑虞的親哥哥。
他們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
岑虞湊到老人身邊,捏肩捶背地討好,「陸淮予今天臨時有手術,應該馬上就來了。」
岑老爺子嘆了口氣,「你們兩個,誰都不肯去你爸公司工作,非要跑外面去吃苦。」
「我要進他公司,不得給他把公司攪和黃了,還不如他現在請的職業經理人來得省心。」
岑虞坐在小馬紮上,玩著小表弟的樂高積木,一小塊一小塊的拼。
「你還有理了,」岑老爺子頓了頓,對著棋盤琢磨,走了一步棋,繼續說:「你說你,幹什麼不好,非要進什麼娛樂圈,裡頭烏煙瘴氣的。」
「家裡不肯幫你,你別覺得委屈,你爸也是想你知難而退。」
岑陸兩家是書香世家,頗有些底蘊,陸淮予當醫生還好,是有大義的。
但岑虞進娛樂圈,做拋頭露面的戲子工作,就不行了。
「......」岑虞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手裡的積木拼出了一個小人兒的雛形。
沈老爺子手裡拿著『炮』,越過了楚河,吃掉了對面的『馬』,「哎呀,閨女難得回來一趟,怎麼還教育上了。」
「要我說啊,孩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沈老爺子抿一口茶,「看開點,兒孫自有兒孫福。」
岑老爺子翻了個白眼,涼涼地呵笑一聲,「你現在知道看開了?之前是誰和我吹鬍子瞪眼罵家裡小兔崽子的。」
一連罵了七八年,這會兒說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岑虞在裝碎積木的盒子裡翻找,動作有些緩慢,思緒不知不覺飄遠。
小學畢業的暑假結束以後,她很長時間沒有再見到過沈鐫白。
關於他的消息,都是零零散散聽別人提及的。
而沈鐫白的名字,又常常是和叛逆不羈掛在一起。
高考出分那天,沈老爺子高高興興地提了兩條魚來,說他家孫子考了快七百分,全市第三,上南臨大學的經管院穩了。
錄取通知書出來以後,沈鐫白卻給了所有人一頭悶棍子,他不聲不響改了志願,沂大的計算機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