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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開斗櫃的抽屜,拿出一節車鑰匙,「我回來再換也一樣。」
「......」岑虞皺了皺眉,將他動作里的遲緩看在眼裡,輕嘆一聲,將拎在手裡的包重新扔回沙發椅上。
「現在換吧。」她說,「藥在哪裡?」
「你後面的柜子里。」沈鐫白說著,倒也沒推辭,重新把夾克脫下來。
為了方便換藥,他穿的T恤寬鬆,稍微扯一扯,就能露出裡面精瘦結實的肩膀。
後背的傷口他看不太清,扭過頭半天上不准地方,反而牽扯到了傷口,看著就疼。
「我來吧。」岑虞忍不住出聲,沒辦法袖手旁觀,接過他手裡的藥和棉簽,彎腰幫他上藥。
繃帶解開以後,她是第一次近距離的去看他的傷口,雖然已經沒有流血了,但皮膚之下血紅的嫩肉依然可見,她光是這麼看著,就已經感覺到不適,更別提傷著的人。
「......」岑虞垂下眼睫,手上的力道更輕了,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他。
沈鐫白坐在椅子上,岑虞站在他面前,長發在半空中悠悠地晃蕩,偶爾有一縷搭在他的手背上,冰冰涼涼。
空氣里散發出一股玫瑰香甜的氣息。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注意力完全沒有在身體的疼痛上。
因為是第一次上藥,岑虞不是很熟練,不小心把藥膏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知道沈鐫白潔癖的厲害,她本著服務到位的原則,去到一邊內嵌式的衣櫃旁,幫他找可以換的衣服。
男人的衣櫃裡,是清一色的黑白灰三色,都是簡單的基本款。
岑虞在襯衫里翻找,抽出一件白襯衫時,動作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沈鐫白非要讓她洗的那件襯衫。
她重新掃視整整齊齊掛著的一排衣服,並沒有在裡面找到。
雖然那件襯衫她洗是洗了,但其實沒怎麼洗乾淨,紅酒的印記還殘留了一些,既然最後都不穿,幹什麼還多此一舉讓她洗。
岑虞確實也頗為不滿地表達了出來,「你之前讓我洗的襯衫是丟了嗎?」
「......」沈鐫白一愣,似乎是想了一會她說的襯衫是什麼,「沒丟,你要拿那一件嗎。」
他的視線移至不遠處的保險箱,「在那裡面,你找找。」
這回換岑虞摸不著頭腦了,「保險箱?」她確認道。
誰沒事會把衣服往保險箱裡放啊。
等她找衣服的功夫,沈鐫白又打開筆記本電腦抓緊時間處理工作,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密碼是你的生日。」
「......」
聞言,蹲在保險箱前面的岑虞面色一滯,臉頰有些發燙,緩慢地轉動保險箱的錶盤。
『咔噠』兩聲保險箱厚重有質感的門打開,露出裡面昏暗的一隅。
保險箱裡安安靜靜躺著摺疊整齊的白襯衫,胸口袋子上有淡淡淺粉色的紅酒漬。
襯衫周圍整整齊齊放著零碎的玩意兒。
五隻彩色的千紙鶴。
岑虞記得那是他們有次出去吃飯,等位的時候,店員拿了彩紙,說一隻千紙鶴可以抵五毛錢。
她覺得好玩,疊了老半天,結果卻只疊出了五隻,最後吃完飯沈鐫白去買單,她還不忘塞給他,讓他拿去抵錢,念叨著兩塊五也是錢。
誰知道沈鐫白原來是偷偷留了下來。
像千紙鶴這樣零碎的東西有很多,冰箱貼、明信片、小玩具,岑虞怔怔地看著,每一件都能想起一些事情,像是海水般向她涌過來,冰涼鹹濕打了一臉。
仿佛回到了從前,很多個炎炎夏日裡,冒著泡的橘子汽水,還有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
「......」
「沒找到嗎?」男人低沉緩緩的聲音將她拉回。
岑虞的眼睫微顫,上下輕掃,匆忙從裡面拿出襯衫,而後快速地把保險箱重新闔上,像是窺探到了別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一般的惶恐與無措。
她故作淡定地抖了抖襯衫,將它鋪展開來。
輕薄的布料里,好像綴了一個小小的重物,岑虞疑惑地低頭翻找,發現原來是襯衫的袖口上別了一顆袖扣。
圓形金屬的銀色袖扣,做工精緻,閃著微光。
「......」岑虞皺起眉,總覺得袖扣的樣式似曾相識,她解下袖扣,翻到另一邊袖口,袖口上空空如也。
少了一顆袖扣。
她將袖扣至於掌心,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瞳孔微微放大。
沈鐫白見她找到襯衫,開始脫掉身上的T恤,修長的胳膊朝她伸過去,「衣服。」
「......」
岑虞盯著袖扣,回過味兒來,一把將手裡的襯衫朝他丟過去,「沈鐫白——」
襯衫『啪』地一下蒙頭打了他一臉。
沈鐫白愣愣地將臉上的襯衫拿下來,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的發難。
岑虞大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將攥在手裡的袖扣展開至他面前,「麻煩你和我解釋一下,這個袖扣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一字一頓,透著嚴肅與認真。
為什麼和她之前拍那場戲時,男人留下來的袖扣樣式一模一樣,而且同樣只有一枚,更像是和之前那一枚是一對。
「......」沈鐫白靠在床頭,微微仰起頭看她,覺出了她的怒意。
半晌,他關掉架在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也不拐彎子,老老實實地招供,「那天和你搭戲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