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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著藥油,彎腰進了帳篷,半拉起帘子。
帳篷里墊著氣墊和厚厚的睡袋,四周是加厚的防寒布料,隔絕了風雪,加上外面火烤,溫度相對不低。
岑虞將外套脫了,把毛衣向上拉,反向翻進領子裡掛住,露出裡面平坦白皙的小腹。
而後手心裡倒上藥油,空氣里散發出一股藥草夾雜薄荷的氣味。
她因為很瘦的緣故,肚子上沒有一點贅肉,沒有脂肪做保護,導致葉闌萱那一下直接打出皮下淤血。
看起來著實是醒目刺眼。
岑虞把藥油抹在上面,來回反覆地揉搓,希望淤血能消的快一點,不要影響之後給一家睡衣品牌的GG拍攝。
帳篷外風雪交加。
帳篷里出乎意料的舒適,岑虞一邊揉著淤青,一邊走了神,連靠近的腳步聲也沒有聽到。
半掛著的帘子突然被掀起,沈鐫白弓著背探身進來,脖子上掛著一台單眼相機,隨著他的動作,墜在半空。
「岑虞,給你看我拍了什麼——」
他的聲音里興致很高,抬起頭來時,看清了帳篷里的情景,又瞬間頓住。
第36章 有恙 他帶來了極光。
沈鐫白突如其來的闖入, 讓岑虞嚇了一跳,她手忙腳亂地把毛衣往下拉,藏在頭髮里的耳根子泛起淺淺的紅。
「你幹什麼啊。」她的聲音惱怒, 卻因為嗓子不舒服,顯得更加嬌軟。
「......」沈鐫白臉上的表情里難掩錯愕和尷尬, 但轉瞬即逝。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看見了沒有及時蓋住的, 白皙肌膚里的大片青紫。
刺目晃眼。
他眯了眯眸子,「怎麼弄的?」
岑虞低頭擰上藥油的蓋子,沒怎麼在意地說:「拍戲撞的。」
拍戲的時候, 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她也不想把事情的經過費那個勁講給沈鐫白聽。
她沒立場說, 他也沒義務聽。
「......」聞言, 沈鐫白皺了皺眉, 察覺出她態度里的冷淡抗拒,唇角抿成一條線,識趣地沒有再問。
兩人陷入沉默。
沈鐫白手裡抱著相機, 站在帳篷外也不走。
凜冽的風吹亂他的黑髮, 雪落在他頭上、肩膀上,堆起厚厚一層,應該是之前就在戶外待了許久。
篝火的光打在他背上, 而他整個人藏匿在投射出的陰影里。
他的表情半明半昧,也不開口講話, 微微扛著背,仿佛卸掉了身上全部的桀驁不馴,變得柔和無害。
看上去竟然透著一股與他毫不相符的可憐意味。
「......」
「你剛要給我看什麼?」岑虞開口打破了僵局。
好像是Alice的雪橇犬聽見主人的召喚。
沈鐫白倏地抬起頭,黯淡漆黑的眸子裡閃出微弱的光, 他把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扯下來,「給你看。」
岑虞盯著他臉上神秘莫測的表情,狐疑地接過相機,「什麼啊。」
沈鐫白沒有接話,他將掛在帳篷門口的煤油燈拎下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積雪,彎腰進了帳篷。
帳篷里瞬間侵入他身上攜著的涼意。
岑虞的注意力被相機引開,忘了戒備,沈鐫白得以順利的進到帳篷里,而沒被趕出去。
怕她看不清,他把煤油燈湊近了相機屏幕。
岑虞打開相機,在十字鍵上按了兩下,相冊里第一張照片顯示出來。
色彩斑瀾漂亮。
她愣了愣。
沈鐫白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看向她笑了笑,「是極光。」
他的聲音清朗好聽,「你不是看不見嗎?我就拍下來了。」
「......」
岑虞抬起眼,隔著煤油燈熾熱的光線,對上沈鐫白的眸子,漆黑明亮。
比煤油燈的光亮更為耀眼,宛若夜空里綴著的璀璨星子,一如從前的少年,讓人一下子墜入星河。
「你往後翻翻,後面還有很多。」沈鐫白的語氣里是興致盎然。
岑虞的眼睫微顫,回過了神,低下頭不再去看他,難得乖巧地隨著他的指示,向後翻照片。
浩瀚無垠的夜空里——
藍色紫色交疊的極光,匯成了一條天際線,美得不可勝收。
岑虞坐在帳篷里,視線忽然投向外面。
帳篷的帘子半敞開,露出黑暗夜空的一角。
她抬起手,將相機高高舉至前方,與那一角重疊。
「嗯我看見了。」
——今晚的星星和極光。
她都看見了。
-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燒。
沈鐫白藉口說他的打火器壞了,蹭火蹭得理所應當。
岑虞也懶得計較,心知肚明的隨他。
兩個人就那麼圍在旁邊烤火。
晚上的大雪沒停的下,讓人忍不住懷疑,雲把自己攪進了刨冰機。
岑虞以前不是沒見過極光,地理雜誌里專業攝影師拍的比沈鐫白好看的也有。
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最喜歡這架相機里,小小的屏幕里,拍到的極光。
存在於她此時此刻,存在的這一片天空里。
她縮在布藝的露營椅上,身上蓋著一條羊毛毯,手裡拿著相機,一直在看。
沈鐫白時不時往火里添柴。
鋁鍋里煮著雪水,咕嘟咕嘟冒著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他們像是待在水晶球里的人,與世隔絕,只有大雪和彼此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