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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坐在床上,不解地繼續問:「可是媽媽你之前不是說,爸爸丟了嗎?」
岑虞捏了捏她的鼻子,「被眠眠找到了啊,在摩天輪上的時候。」
小傢伙轉了轉眼珠子,想起來之前在冰島的時候和沈鐫白第一次見面,恍然大悟,「那麼早啊!」
她一臉興奮地扭過頭,「爸爸賴皮,和我捉迷藏,被抓到了還不說。」
「......」
仿佛是溺水的人沉於在海底深處,突然有一隻手伸了下來,將他往上拉。
沈鐫白就那麼怔怔地和岑虞對視。
良久。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顧不上肩膀的傷,側過身架著小傢伙的兩邊胳膊窩,將人抱起來,趴在他的胸口。
小孩子幾十斤的重量。
很輕。
又很重。
這一份責任,經由岑虞准許的,正式落在他的肩頭。
從此以後,他將永遠保護著她們,直到生命終結。
「......」
眠眠其實並不知道,一個稱呼的改變意味著什麼,懵懵懂懂的只覺得高興。
她小手撐在他的胸口,看見了床頭柜上那一張她畫的『和好券』。
「你們準備要和好了嗎?」她突然問。
前段時間,沈鐫白計劃著該給眠眠找幼兒園了,所以帶她去參加了一家幼兒園的一日體驗。
幼師用很有趣的方式和角度,去教小朋友們怎麼處理人際關係。
如果兩個小朋友吵架了,錯的那一方,就拿著和好券,去找另一方和好。
由第三個小朋友,作為小公證人,接收他們的和好券,撕下票根當作使用了一次和好機會。
兩個人重新成為好朋友。
體驗日結束以後,沈鐫白帶眠眠回家。
眠眠悄悄攥著從幼兒園裡帶出來的和好券,塞給了沈鐫白。
——「叔叔你要快點跟媽媽和好呀。」
小傢伙是這麼說的。
那是沈鐫白很吃驚,明明他和岑虞,在眠眠面前,一直避免表露出他們之間的矛盾和問題。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感受到的。
「......」
眠眠伸手要去夠桌子上的和好券。
沈鐫白知道眠眠的意思,把那張券拿過來交給她。
眠眠拿到和好券,從沈鐫白的身上滑下來,跪在床的中間,她拍了拍空著的另一半床。
「媽媽你坐過來呀。」
「......」岑虞只知道和好券是小傢伙畫的,但不知道其中還有什麼別的,只能先隨著她的指揮,乖乖坐下。
眠眠雙手捏著和好券方方正正的兩個角,放置於胸前,一本正經地問:「你們確定要使用和好券和好了嗎?」
「和好以後,就不可以再吵架,不可以再生氣了哦。」
眠眠的視線看向沈鐫白。
沈鐫白微微坐直起來,目光灼灼,看向岑虞,話確是對著眠眠說的。
他認真地『嗯』了一聲,「我再也不和她吵架,不惹她生氣。」
眠眠滿意地點點頭,轉而看向岑虞,「媽媽呢?你要跟他和好嗎?」
「......」岑虞對上沈鐫白的眸子,漆黑一團的瞳孔里,堅定而不移,仿佛有一個幽深的黑洞,要把她攫進去。
她的眼睫微顫,心底最後一絲頑固的猶疑也化作流沙吹散了,徹底地繳械投降。
「我原諒你了。」她輕輕說。
聞言,眠眠高興地拍了拍手,「好,那我要把票根撕啦。」
「撕掉以後就不能再反悔了,不然就會變成小狗。」
她笨拙地一點點,沿著畫出來的虛線,把票根撕了下來。
兩個大人誰也不說話。
四目相對。
在這樣既兒戲又鄭重的儀式里,重新開始。
「現在你們互相親一下吧。」眠眠笑嘻嘻地說。
「......」岑虞愣了愣,打斷道:「為什麼要親。」
「親一下才能證明你們是真的和好了呀。」
眠眠想了想,把幼師教的細節補充,「哦對了,媽媽你要先親爸爸。接受道歉的人,要先去親道歉的人。」
「......」
岑虞雖然已經原諒了沈鐫白,但可沒準備就進展到要親他。
她臉色僵硬,有些尷尬。
沈鐫白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靠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里閃著狡黠的光,好像在等她過來。
「......」
「媽媽,快點呀。」小傢伙完全沒有察覺到岑虞的不樂意,反而興致勃勃地催促。
都已經被拱到這兒了,岑虞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她不情不願地挪到沈鐫白旁邊,衣服和被子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閉上眼睛。」她悶悶地命令。
「......」沈鐫白看她一眼,知道她是在害羞,也不難為她,配合地闔上眸子。
岑虞盯著男人的臉,嘴角輕輕勾著,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就連上眼皮那一顆露出來的小痣,也沾染上了愉悅。
她抿了抿唇,傾身湊了過去。
很快的。
沈鐫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上眼皮,輕輕碰了一下。
溫溫軟軟。
明明是有準備的等待,心臟卻還是猝不及防,漏跳了一拍。
沈鐫白倏地睜開眼。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