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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虞盯著小傢伙乖巧的睡臉,細微的呼吸聲很有節奏,怎麼也不忍心把她叫醒。
她跪在兒童床邊,輕手輕腳拿掉眠眠手裡的鬧鐘,把鬧鈴關掉,就那麼直直地盯著小傢伙看。
眼眸眨也不敢眨,好像生怕就錯過了小傢伙在悄悄中發生的成長。
眠眠現在將將兩歲多,樣子還沒長開,卻也能將將看出雛形。
粉雕玉琢的小臉,五官精緻。
鼻子和嘴巴像她。
眼睛——
岑虞手肘撐在床榻邊,柔軟的被子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纖細的食指小心翼翼地點上小傢伙的眼皮,蓋住了那一顆小小的痣。
仿佛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碰觸,小傢伙眉心不自覺皺了起來,向上胡亂虛抓了一把,打掉了岑虞的手。
眼皮上淺淡的小痣重新出現,提醒著她的自欺欺人。
「......」岑虞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
她幫眠眠把兩條胳膊放回被窩裡,掖好被子,出了房間開始簡單的洗漱。
等洗完澡換上睡衣從浴室出來時,玄關處傳來響動,早已經出門的陸淮予又回來了。
岑虞手裡正拿著一整瓶紅酒和透明高腳杯,原本打算趁著陸淮予不在,偷他的酒喝。
陸淮予因為工作的關係,需要時時保持清醒,雖然不常喝酒,但是酒櫃裡倒是放著不少好酒。
不喝浪費了。
岑虞旁若無人地走到玄關,翻出斗櫃裡的開瓶器,一邊開酒,一邊問:「怎麼回來了。」
「嗯,手術不需要我了。」陸淮予臉上的表情淡淡,看不明情緒。
手術不需要他。
好的原因是手術已經做成,壞的原因卻有很多種。
岑虞抿了抿唇,沒再多問,繼續開他的酒。
猝不及防地,陸淮予一把抽出酒瓶,走到酒櫃,抬手放回了最上。
「......」岑虞抓了一把空氣,撇撇嘴,「小氣。」
「來一次就喝我一瓶酒,孝敬老爺子的都被你喝光了。」
「哪有那麼誇張,我也就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喝。」岑虞嘟囔道。
「......」聞言,陸淮予放酒的動作頓了頓,扣著細長的瓶口,倒轉瓶身,重新從酒櫃裡取酒。
客廳陽台的窗戶沒關,深秋的風攜著絲絲涼意。
大面落地玻璃窗上滾著雨珠,氤氳出一道一道的痕跡。
茶几上擺著兩個玻璃杯,酒紅色的液體晶瑩剔透。
岑虞懶散地陷進沙發里,抱著靠枕,下巴搭在上面。
電視機開著,發出藍光。
電影頻道播的電影夾雜著蘊藉的意味。
正巧是她早年主演的電影《告別》,一部青春文藝片。
電影裡此時也是細雨綿綿。
男女主在雨里深情對望。
彼此的眼眸瑩亮濕潤,仿佛世界之大只有彼此。
許久。
屏幕一黑,轉場。
「這裡不該接吻戲嗎?」陸淮予冷不丁冒出一句。
氣氛明顯拱到那兒了。
「......」
岑虞沒接話,傾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吻戲劇本里是有的。
至於為什麼沒拍,也很簡單。
經紀人不讓。
拍《告別》這部戲的時候,她念大四。
那會兒劇組的經費有限,條件不是很好。
演員和工作人員住的都是招待所。
拍吻戲的前一天,沈鐫白突然出現,一身黑衣帽子口罩,閃身進了她的房間。
岑虞猜到,經紀人到底是沒聽她的,報備給沈鐫白了。
結果沒有預料的爭論,沈鐫白反倒是拿起她床上放著的劇本看。
沒一會兒,他掀起眼皮,唇角斜斜地笑,帶著他特有的玩世不恭。
——「拍之前不要練習一下嗎?」
「......」
然後就是一遍一遍的練習。
動作里藏著惡劣的侵略性與壓迫,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招待所房間隔音不好,沈鐫白就捂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
他目光灼灼,盯著她臉上每一寸的表情,在她耳畔低喃,聲音沙啞,攜帶動情時粘稠的磁性。
「嗓子叫啞了明天就拍不成戲了。」
第二天,沈鐫白天沒亮就走了,趕回廣沂,繼續他的全球遊戲開發者大會比賽。
比賽為期一周,團隊在基地同吃同住,從無到有做出一款遊戲。
至於下午的吻戲,最後還是被刪了,經紀人給的理由是她還沒畢業。
成年的女大學生。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體驗過,倒是不能拍吻戲。
在這些事情上,沈鐫白向來聰明,知道不和她起衝突,直接讓經紀人往上頂。
-
天光微亮。
岑虞走的時候,是早上五點,沒叫醒眠眠。
怕剛見面就要分開,小傢伙更難過。
結果到了機場,因為昨天大雨的緣故,航班延誤許久。
終於等到九點半,才開始登機。
岑虞剛在位置上坐下,唐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漫不經心地接起電話,單手繫著安全帶,「唐老闆,有什麼事嗎?」
「你快去看微博。」唐婉的聲音急切,透著難得一見的慌張。
妝容精緻的空姐微笑著提醒,「不好意思女士,飛機馬上就要起飛,請您關機或開啟飛行模式。」